《我是白崇禧》
第11节

作者: 野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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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忠庭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白崇禧面前,竟是忘了敬礼,开口便道:“连长,你快……”
  “咳。”白崇禧瞅了韦忠庭一眼,轻轻咳嗽了一声,韦忠庭顿时回过神来,急忙将后半句硬硬地咽了下去,闪到了甬路一旁。等马晓军几个嘻嘻哈哈走了过去,白崇禧方压低了声音斥道:“天塌下来了吗?这么慌张?”

  韦忠庭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连长,确实是……天……塌下来了?”
  “什么事?说!”
  “咱们连起了兵变了?”
  “兵变?什么兵变?”
  “赵老六带着三排拖枪跑了。”
  “跑了?”白崇禧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顿时没了血色。兵变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长官是要摘顶子蹲号子的,况且自己手下一共四排人马,一下跑了一个,这还了得!白崇禧嘶了嗓门问道:“伍智信呢?他干什么吃的。”

  白崇禧问的伍智信,正是发生了兵变的第三排的排长。韦忠庭抹把汗道:“伍排长让赵老六他们给打死了。”
  白崇禧心中又是一紧,拔步往大门外便走,韦忠庭又道:“赵老六还把你的黄马给骑走了。”
  “你怎么来的?”
  “骑马。”
  “马呢?”
  “在大门口。”
  白崇禧不再说话,三步并做两个步往大门跑去。白崇禧来时坐的船,因此他的黄马没在这儿,到了门口,看到韦忠庭的马正栓在了那儿,也不多说,上前去一把扯开缰绳,一纵身跳上马背去,猛地抽了一鞭,那马“呼”地蹿了出去。这时,就听得身后黄绍竑高声叫道:“健生,健生……”
  白崇禧头也不回,疾驰而去。
  日期:2016-08-16 09:52:14
  路两边的树木与行人飞一样向后闪去,耳边只听得呼呼风响,白崇禧还是嫌这马跑得慢,不停地吆喝着。
  此时,白崇禧又是焦急又是沮丧,更有些愤恨。本来一心要在军队好好干一番,挣个大好前程的,可没想到,猛不丁冒出这么一出,把自己的雄心志向一风吹尽,只觉得一股火在膛子里腾腾烧个不停。
  打马一路疾奔,到了禄丰时,天已是黑透了,白崇禧汗淋淋地进了自己的连部时,手下的三位排长徐启明、郑荣昌、李本义正在那儿坐立不安。见白崇禧到了,顿时高兴起来,叫声连长站了上来。
  白崇禧却没多言语,只是高了声道:“全连集合!”
  徐启明几个知道白崇禧是要连夜追击,一时都有些怵头。他们的兵都不在这儿,要是集合起来,得费些工夫,且这大黑天的,发兵追击谈何容易?李本义便转个弯儿道:“白连长,大伙儿已是全睡下了。”
  白崇禧面无表情,却是斩钉截铁地说:“集合!”
  三个人再不敢再多嘴,赶紧跑出门去,各自到驻地招呼自己的队伍。白崇禧这才问刘斐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呀。出事前还好好的,不知怎么就突然闹了起来。”刘斐道,“不过,听几个弟兄说,这几日,他们看到赵老六跟几个烟贩子出去进来好几趟,在一块儿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些啥。”
  白崇禧心里一下透出亮来,点头道:“这就是了。定是那些烟商捣的鬼。”
  “我们也是这么猜的。”
  白崇禧咬着道:“他们往那边去了?”
  “往西。”
  白崇禧恨恨地吐口气,拔步往外便走,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枪把子丨弹丨上了膛。到了门外,一个班的卫兵已在院子里排好了队伍。一个兵牵过一匹马来,白崇禧接过缰绳,上了马,对刘斐道:“我带着他们先行出发。等徐启明他们那三个排集后起来,你向他们传达我的命令,郑荣昌排留守禄丰,徐启明与李本义排立即跟上我追击叛兵。”

  刘斐知道白崇禧急了,如今天黑路险,赵老六他们也是小三十号人,只带这十来个人去追,便是追上了,怕也要吃亏,便急忙上前拉住缰绳道:“连长,我看还是等徐启明他们开上来再一起去追吧。”
  “放开!”白崇禧挥鞭朝着刘斐拉缰绳的手打过去,刘斐连忙把手放开,白崇禧拔马便走,那几个兵也跟着后边跑去,一簇人转眼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真是大胆。”刘斐在后边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日期:2016-08-17 11:01:01
  且说白崇禧带着十来个兵,马不停蹄地赶了一夜,天将亮时,人困马乏,腿全像灌了铝一般,白崇禧这才吩咐歇息。十几个兵听了就地倒头便睡,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徐启明与李本义带着两排弟兄赶了上来,这六七十号也都累瘫了,停下来喘匀了气,吃了些东西,白崇禧又下令动身。
  边走边打听,寻着踪迹一路追去,白日里除了吃饭歇歇脚,其余的时间都是不住地奔跑,晚间只是一两个时辰停下打个盹儿,起来接着再跑。没白没黑地一气追来,临了大伙儿全都觉得浑身散了架,腿都直了,不少兵跟不上便掉了队。
  越往前去,白崇禧越是灰心,也越是焦躁。料定这次十有八成是追不上了叛兵了,自己这次定要栽个绝大跟头,脱了军服摘去顶子还是小事,弄不好还要坐监关押,想想恨得牙根发痒。他拿定了主意:便是回去挨枪毙,也要先将这些逃兵拿住,剁了他们的脑袋,出了这口恶气!让这些家伙轻生生逃个利索,自己死不瞑目!因此,一路上,白崇禧一直阴着脸,只是不住声地催着众人快追。
  就这么追了三天,到了一个叫做八角山的去处,白崇禧停下来检点人马,身边只剩了三十来人,可一直追着的那一排叛兵,却不见了踪影。
  这去处这边那边散驻着十来户人家,上门去挨家察问了,都说没见过有兵打这儿过,白崇禧顿时头上冒出烟来,让手下弟兄原地歇息,自己带着徐启明、李本义走到高处,向着远处瞭望起来。
  这儿四下俱是山连着山,岭连着岭,起伏连绵,无边无际。
  徐启明道:“连长,咱们不能再往前追了。”
  “为什么?”

  “再往前就出了咱们广西地界了,那些小子八成翻过山跑到云南去了。”
  “不。”白崇禧腮邦子上的肉直跳了起来,道,“我料他们很有可能就在这附近。他们人生地不熟,跑到云南去干什么?怎么活下来?”
  徐启明与李本义明白,这次不追上叛兵,白崇禧是绝不会罢休的,便不再劝,只是手搭着凉棚,向着远处细细打量。
  白崇禧又举起了望远镜,视线缓缓扫过面前高高低低的山峰、密密匝匝的树木、弯弯曲曲的山路、奇奇怪怪的石头、郁郁葱葱的草丛,只是不见叛兵的影儿,白崇禧一阵阵地焦燥,却又不言不语,只是一遍又一遍看过来看过去。
  突地,一阵微风吹来,隐约好似传过马的嘶鸣声。白崇禧心一动,侧耳细细一听,又疾步向着近旁高处的一块石头跑过去,站在了上面,向着传来马叫声的那个方向望去。过了足有一袋烟工夫,猛不丁发现,山腰树丛里,有个东西在动,又紧盯着看了半晌,白崇禧认出:那是他的大黄马!
  白崇禧一阵狂喜,断定那些叛兵就在山上。他跳下石头,几步跑到了东倒西歪卧着的那三十来个兵旁边,叫道:“赶紧起来,叛兵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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