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必须尽快对尸体进行解剖，只有通过法医鉴定，才能彻底查明死因，希望你们能尽量配合警方。”江枫无法明确回答他的问题，只能含糊其辞。
　　李水根沉默了半晌说：“我们要再考虑考虑。”

　　“有什么好谈的？”韩秀英又咆哮起来，“你们公丨安丨局怎么办案，我管不了。谁敢动我女儿，我跟他拼了这条老命！”
　　江枫狼狈不堪，几乎是逃出来的。
　　日期：2016-12-07 14:10:00
　　下午3点，刑警大队长万统兵的办公室烟雾腾腾。里面坐了四个人，就有三杆烟枪，轮流冒烟。房间本来就不大，里面烟雾腾腾，好像着了火一样。江枫被熏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江枫，你先说。”万统兵扔掉一个烟头，又接上了一根。
　　江枫拿出笔记本，“我们调取了24日晚上的接警记录，报警人是林小砚。昨晚我们又去大歌星KTV调取了监控视频资料，并做了侦查实验，按照林小砚当晚的行车路线重走了一遍。目前，所有人证和物证都可以证实，这起交通事故是发生在24日晚上11点40分左右。”
　　万统兵面无表情，目光移到唐法医脸上，“老唐，死亡时间确定了吗？”
　　“已经确定了，李莉芳的死亡时间应在24日下午3点至6点之间。”唐法医拿出一份法医鉴定报告，递给万统兵。“我联系了省厅两名法医，进行了重新鉴定，对李莉芳的死亡时间推断一致。”
　　万统兵接过报告，直接翻到最后一页，逐字看完了最后一句鉴定结论。落款有三个人的签名和印章，除了唐法医的名字外，另外两个他也熟悉，都是法医界的权威。万统兵眉头微蹙，眼睛看着江枫，“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必须尽快解剖尸体。”江枫直截了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李莉芳是下午死的，而交通事故是晚上发生的，只有尽快查明李莉芳的真正死因，我们才能确定下一步的侦查方向。”
　　万统兵微微点头，“死者家属什么态度，同意解剖吗？”
　　日期：2016-12-07 14:12:00
　　“情况不妙。”江枫脸上有些沮丧，“今天上午我去做了工作，死者的父母坚决反对，看来只有强行解剖了。”
　　“我看还是要慎重。”唐法医扶了下眼镜说，“那天家属来认尸时，我见过死者的父母，老头还好说话，那个老太婆就难说了，很难缠。如果我们强行解剖，万一死者家属闹起来怎么办？”
　　万统兵喷出一团浓烟，仰靠在椅背上，两眼盯着天花板，眉头紧锁。
　　唐法医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现在家属动不动就上丨访丨闹事，堵门堵路。万一事情闹大了，上面的人才不管你什么原因，稳定压倒一切。最后板子打下来，还得打在他这个大队长身上。
　　万统兵是转业军人出身，从最基层的侦察员干起，一步一个脚印，升到大队长的位置。在外人看来，刑警大队长威风凛凛，风光无限，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才四十多岁，头发都快掉光了。前几年还能勉强靠地方支持中央，这两年连地方也已沦陷，干脆剃成了光头，像个胖大和尚。队里警员私下里开玩笑，假如全局民警排演一部《水浒传》的话，鲁智深这个角色非他莫属。
　　“刑事诉讼法不是有明确规定吗？公丨安丨机关有权对尸体进行解剖，不需要家属同意。”王三牛在旁边干坐了半天，终于守到插话的机会。
　　“你懂个屁！”万统兵身体坐直，目光从天花板移到王三牛的鼻子上。王三牛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吭声。万统兵心想，要是每件事都能按法律程序办，丨警丨察就好当了，老子头上还能多留几根头发。
　　“他妈的，就这么定了，马上解剖。”万统兵从椅子上站起来，左手搭在光头上，按顺时针方向转动，仿佛把玩一件心爱的古董。江枫知道他要下命令了。
　　“江枫，你负责调查取证。老唐，死人归你管，活人交给我。”万统兵双手叉腰，信心十足。“他妈的，一个老太婆，又不是孙猴子，还能翻天？”
　　日期：2016-12-07 14:12:00
　　江枫回到办公室，离晚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打开了“12?24”交通肇事案卷宗，翻到《呈请刑事拘留报告》：
　　犯罪嫌疑人林小砚，女，二十四岁，东风都市报记者，12月25日因涉嫌交通肇事罪被刑事拘留，现关押在东风市第一看守所。
　　经依法侦查查明：

　　12月24日晚23时40分许，犯罪嫌疑人林小砚驾驶大众宝来小汽车，由南往北行驶至迎宾大道海安化工厂门口路段时，与由北往南对面驶来的红色本田飞度小汽车发生碰撞。事故造成飞度司机李莉芳当场死亡，宝来司机林小砚受轻微伤。林小砚血液中未检出酒精成分。经鉴定：林小砚负本次事故主要责任，李莉芳负次要责任。
　　……
　　到目前为止，肇事双方的社会关系均已调查清楚。林小砚的父亲林建国，是东风市第二医院常务副院长。死者李莉芳是东风市第二医院普外二科护士长，而李莉芳的丈夫雷仁也曾在该院工作，夫妻二人都曾是林建国的部下。林小砚、李莉芳、雷仁，这三个人都与林建国有着密切关系。
　　江枫拿起铅笔，在“林建国”的名字上画了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