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千秋功罪》
第2节

作者: 肖暮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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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哪来的念头,当机立断,厚颜无耻地随手捡起桌上的几本资料,站起身,在他就要踏出门时喊住了他,说:“教授,我有事情请示。”
  他站住脚,没有回头看我,停顿了一秒钟后,说:“跟我来吧。”
  我抱起桌上那摞资料,像模像样的跟在他身后,像是他的助手,又像是他带的研究生。这样的情景在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走廊里比比皆是,没有任何不对头。我跟在他身后,接受着所有迎面而来的大夫、护士、患者、家属们对他的问候和敬仰,那感觉,真特么的好,倍儿爽,自豪极了。
  他没带我去他的办公室,而是把我领进了走廊尽头一间闲置的诊室。那里像他的办公室一样,除去两张桌子三把椅子再无其他。

  我站在门口那把背门的椅子前,打算就坐这里了。和那天在他办公室听他打电话一样,我觉得我只适合坐这把多余的、不属于任何一张桌子的、随时可以撤出的位子。
  他没有坐在跟我面对面的那张桌子背后。他先是随手关了门,然后站在了我的身旁;他也没问我有什么问题要请示,他什么也没说。我不知那一刻他是否听到了我的心跳,我甚至还猜测过他会不会把手放在我身体的哪个部位?我琢磨着到时候我该如何反应……
  没有,无论对我的猜测来说应该算做尴尬还是算作侥幸,什么异动都没有。他只默默的、肩并肩的站了那么几秒钟,之后就开始在屋里走来走去,讲他近来的课题,讲他未来的计划,讲他远大的理想。一切都那么自然,根本不像自那天面试以后我们这才第一次单独在一起;也根本不像自认识以来我们才第一次深入交谈。恰恰相反,我们好像很熟,好像我是他的老相识、他的挚友、他的家人;好像我们今天就是约出来聊聊天谈谈心的,那感觉挺舒坦。

  这也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吧。
  自那日以后,我们没经过任何商量、没有过任何约定就自发自觉的、鬼使神差的、身不由己的有了如下默契:只要他在我们研究室门前一露头,我就立马放下手头事情走出办公室,跟在他身后,到那诊室去;只要我觉得几天没见着他了,心里空落落的,就给他发短信,什么其他的话都不用说,就假模假式的请示点儿工作,他一般就会在当天最迟第二天抽时间过来露头,于是我们还是面无表情的排着队去那诊室。

  也有例外,有时,那诊室被别人占用了,他就领我去会议室、实验室、餐厅。不管去哪儿,我都一律屁颠屁颠的跟着,没有害怕过,没有害羞过。当然,也没意识到,这,似乎是,其实是,一种变相的约会。
  只是心里有着很不一样的感觉。
  总结起来,我们的行为有如下几个特点,第一,都是在科室里的公开场所;第二,都是我简单的几句工作开头,然后是他信马由缰的演讲,没有特定内容,说到哪算哪,但保证从来只字不提工作以外的事;第三,时长一般不超过十分钟,他结束的时候多我结束的时候少;第四,每次我都务必抱着那摞资料,但从来没拿给他看过,他也从来没问我你总抱着它干嘛。
  只有一次我们稍稍有了一点点变化。
  那次我们在会议室,他先选了一个走廊里行人看不见的位置坐下了,我则打算坐他对面,一个门外路过时能看见我半个后背的位置。他用手拍了拍他旁边的座椅,示意我坐过去,我毫不迟疑的坐过去了。
  偌大的会议室,就在墙角坐了俩人,一男一女,挨得很近……
  我被这场景冲昏了头,做了一件至今都很后悔的蠢事。
  当他谈到科里的工作时,他说:“很难,没人理解没人支持,只能一个人扛,有时真是觉得很累很累。”

  我忙跟了一句:“我能帮你什么忙吗?”
  我没觉得这话有什么唐突,因为我是真的心疼他了,想要减轻他的压力,尽量为他分担点儿,仅此而已。再说这话也是有前提的,是他先让人有了求温暖的感觉嘛。
  他似乎微微一愣,没有马上回答,却突然站起身,打算就此结束的样子,扔下我就往门口走去。快走到门口时,他站住了,回头对我说:“不用。”然后就走出了我的视线。
  我的反应极其慢,没有看出也没有想到他心有不快,傻乎乎的觉得我的话还没说完,心情和意图都还没有表达清楚,意犹未尽,于是就坐在会议室里没走,原地不动的给他发了条短信:“让我做你助手吧,我能帮你搞定一切。”
  应该说,在他走出会议室之前我没有说错做错什么,我不知道他因为啥不高兴;但这条短信在他已经明显表现出对我不信任之后还要发出,绝对是个错误。
  自那以后,我再也看不见他了,他几乎不再从我的门前路过,而我给他发短信他也是概不理睬。
  短路了!失联了!结束了!

  我的心情很复杂,有被甩的感觉,很不爽;有被误解的冤枉,很郁闷;有被失信的落寞,很痛苦;归根结底,有点爱,无处存放。于是,我罢工了,在认识他一个半月的时候,我擅离职守,离开了科室,离开了他。
  日期:2016-04-10 21:28:22
  第三章 任性
  不用为睡不了懒觉而难舍被窝了;不用手忙脚乱地胡乱打点自己了;不用拼命去挤那很久也不来的公共汽车了;不用急行军一样看着手表狂赶路程了;不用为他来不来理不理而烦恼了——我,“辞”了。
  可,爽了一时爽不了一日。
  又一种新的东西迅速占据了我全身每个神经元、每个突触和递质,让我整个人无时无刻不处在神经质中。我一次又一次的问自己:我做错了什么?我为什么非要理会他的心情?也会问:他到底对我如何?我离开是对还是错?
  我被这种叫做落差的东西摧毁殆尽。
  不甘心,实在不甘心。
  不行,我要倾诉、我要呐喊、我要发泄,我不吐不快。
  看似老实巴交的我,在不知哪根神经搭错时,总是无所畏惧的;有点儿小智真愚的我,关键时刻也总能做出震倒一片的虎事来。这应该算是一种任性吧,而这种任性也的确可以认定为是我的劣根。我不知道这个劣根是先天性遗传“疾病”还是后天获得性“感染”,反正,没的治。
  我奋笔疾书,二B呵呵的把“上诉书”分成“不吐不快之一”“不吐不快之二”“不吐不快之N”等一系列专题,分门别类跟他叫板。
  我跑到邮局,买了个特大信封,打算把这厚厚的一打寄出去。
  在填写收件人时我笑了,鼻子酸酸的大笑,因为,我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我竟然还不知道教授他叫什么名字!
  在他身边工作的那一个半月里,我做贼心虚的生怕引起人们猜疑,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询问过关于他的任何讯息;也许是有意也许是巧合,也没有任何人主动在我面前介绍他的任何事迹。我不光不知道他姓氏名谁,连他婚配与否、有无子女、家住何方、年轮几夕;甚至QQ、微信、邮箱等等统统的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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