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种被出卖的情况往往是灭顶之灾。还有，国民党军统、中统始终不断的向解放区派遣特务，刺探策反或潜伏。也就是说，敌中有我、我中有敌。你的身份在组织里是保密的，我们是单线联系，除我之外，你不要相信任何人。这都是为了保障你的安全。”
　　老李顿了顿，又说：“我每星期跟你联络一次，如果十天没有联络你，说明出现了意外情况，我不能再跟你联络了。你要天天看《岛城快报》，注意一个‘寻找三弟文清’的寻人启事，上面有联络时间。联络地点是江苏路的基督大教堂最后一排的右端。暗号是对表，进教堂后，把指针拨到十一点二十七分。这种带A字的怀表只有这两块。”

　　说着，老李从怀里取出一块金壳的老式怀表放到了石凳上。
　　方剑春伸手从石凳上拿到手中。
　　“下次联络时间地点。在表壳下的纸片上。记住你的代号：‘三弟’。”老李站起身，把书揣进怀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小凉亭。
　　过了几分钟，方剑春打开金壳怀表，拿出小字条看了看，然后用烟火把字条烧毁，也起身向西山口走去……

日期：2009-09-06　01:53:59

　　十九、
　　下了信号山，老李叫了黄包车直奔海泊路。
　　岛城海泊路是鞋业一条街，鞋铺一家挨一家，足有几十家。其中，大多是北方牟平县籍人士所形成的“牟平帮”鞋店；也有上海人、宁波人的开的南方鞋店。
　　胶东区丨党丨委负责人齐叔今晚就要回解放区了。
　　他这次来是以贩卖鞋料的身份为掩护，就住在富美靴鞋店里，这里的掌柜的是胶东区丨党丨委发展的一名地下党员。

　　老李下了黄包车，来到富美靴鞋店门前，习惯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然后，跟随着几个穿着绸缎旗袍的富太太们踏进了店门。
　　店里的一楼是售货的柜面。
　　该店主要经营布鞋，以善做“女士缎面绣花鞋”而闻名。其制鞋原料都是从上海著名的绣花庄采购的苏州花缎子，因此，常常是聚满前来选样订做的富太太、大小姐们。穷人家向来都是自己做布鞋穿的。
　　店堂里，五、六个伙计正忙忙碌碌地接待顾客。一个小伙计望见了老李，上前来打招呼：“这位老板，是订做，还是买鞋？”
　　“我要给闺女订做出嫁时穿的绣花鞋。我这里有她的脚码。”老李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段七彩线。
　　一个年纪较大的伙计赶紧走了过来：“栓子，你替我去照应那几位太太。我来招呼这位老板。老板，结婚可是件大事，这穿的、戴的、用的可不能马马虎虎。这样好不好，我带你到楼上，你直接去跟制鞋的师傅谈谈吧。”
　　老李跟随他出了一楼的侧门，顺着门边的灰砖砌成的小楼梯登上了二楼。
　　二楼除了最东端的那个房间是经理办公室外，往西都是制鞋的作坊。木槌敲击鞋帮子的“嘣嘣”声。时起时落。
　　上了楼，那个伙计挤挤眼，指了指东侧的经理室，就回身下楼去了。

　　老李敲开了房门……
　　“老李有紧急情况吧？先坐下喝杯茶，歇歇再说。”齐叔把他拉到客厅的一个老式沙发上，坐下。
　　“方剑春那边搞到了敌人新增五个师的装备和人员情况，你今晚回解放区正好捎回去吧。”老李说着拿出那份情报递给了他。
　　“太好了！胶东军区首长正急需着这方面的情报呢。”齐叔喜形于色，接过来看了看，又说：“老李，我看方剑春这条线还是比较可靠的。根据王副部长的意见，你还是抓紧时间以他为中心，组建起特殊情报三组。”
　　老李笑了笑，说：“我今天已经把代号和遇上意外情况的联络方法都告诉了他。为了保密起见，我们以后直接叫他的代号吧。”
　　齐叔把情报装好，说：“好。我回去以后，不出半个月，就会派人来岛城建立新的地下联络站，把特二组和刚恢复联系的特一组的关系接上手。这期间，我再调给你一个机灵的交通员，叫小鹞子，你们和“三弟”组成特殊情报三组。等新的联络人过来接上特三组后，你就撤回解放区。”

　　老李从怀里掏出两封信：“老齐，这封信是给王副部长的，我觉得敌警备司令里只有‘三弟’一个人只怕孤掌难鸣，也容易暴露难。岛城三面环海，地理位置特殊，敌人统治的又严密，一旦有情况我们的人很难撤出来，所以只有建立控制敌情动态的内线网，早发觉早通知，才能保证特情人员的安全。‘三弟’是我们的尖兵，需要有同志掩护他冲锋。我的建议都写在信上了。”

　　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至于，我之后，接手特情三组的人选我已经想好了，让王副部长看完信再做决定吧。另外一封信是给我的侄女英子的。”
　　“你说得对。目前，我们已派人在南京国防部找到了关系，以照顾老乡的名义批了条子。不久，打入敌前线部队的两名同志就会被调到警备区司令部里去。届时，可以配合‘三弟’的工作。”齐叔接过这两封信，说。
　　“如果再打进去两名同志，就可以在敌警备司令部内形成一个完善严密的情报网，‘三弟’的安全也更有保障了。”老李听到这个消息很高兴。
　　齐叔略带忧郁地问：“老李，东海区派来的两位同志现在还没有消息吗？”
　　“我已经把他们的化名和容貌特征告诉了特二组的人，他们正在丨警丨察局和宪兵队打探。一有消息会马上通知的。从目前情况看，很可能是被保密局岛城办事处或中统岛城站给抓走了。”老李回答。
　　齐叔端起一杯茶递给老李，说：“老李，那两名同志来岛城是要与码头党支部韩书记接头的。我今晚要走，来不及跟老韩见面了。这样吧，你代我通知老韩取消原定的接头地点、暗号和任务，等事情查清楚了以后再说。也让他注意自身的安全。办完这件事后，你就切断与各个地下支部的联系，只负责特三组这边，等候接替你的人过来，然后撤离。”

　　老李点了点头……
　　临海的常州路25号。
　　这是一片以古堡式建筑为主体的欧式监狱，俗称欧人监狱。原是1900年德占时期建造的德国监狱。
　　监狱由“仁”、“义”、“礼”、“智”、“信”5座监房组成。其中的“仁”字号监房是古堡式的主体楼，带有圆形尖顶的“塔楼”，塔楼里面是螺旋的楼梯，直通地下室监牢。
　　阴森恐怖的监牢里，三道黑黝黝的铁栅栏门，被一道道打开，“哐啷啷”“哐啷啷”的连续声响，震的人心里禁不住打颤。

　　两个便衣特务拖着一个身穿解放军军服的人，穿过一道道铁栅栏门来到一间牢房前。
　　看守打开了牢房铁门，两个特务把那个人猛地往里一扔，然后拍了拍手，就冷笑着走了。牢房门又被“咣当当”关紧，扣上了大锁……
　　这间牢房里，已经有了一个犯人。他有些惊奇地望着地上躺着的、头上缠着带血绷带的人。那人身上的军装已经被皮鞭抽得裂了几道口子，嘴角挂着殷殷的血痕，躺在地上不停地呻吟和咒骂着。
　　可以看得出是个被俘的伤兵。；他站起身走过去，把地上的伤兵架起来送到了靠墙的木板子上……
　　这个“犯人”正是东海区丨党丨委派往岛城的地下党员朱颜明。他和另外一名同志来岛城。万没料到，刚下火车就被一帮便衣特务给包围了，被带到了太平路一个大院的小楼里。
　　在受审过程中知晓，那是岛城军统保密局的驻地。
　　他们出了报了两个假名字和咬定来岛城是准备买颐中公司的香烟贩运到外地的之外，其余的什么都不说。敌人在地下室里严刑拷打，最终也没有撬开他们的嘴。同来的那位同志遭敌人酷刑期间，用头猛撞了那个保密局行动组组长黄纬，被开枪打死了。

　　他则被拉到了欧人监狱关押。
　　、
　　他不清楚是怎么被敌人怀疑上的，刚下火车就被抓了。这次来岛城，按原定计划是要在联络上韩书记以后，由韩书记通过关系安排他们进岛城发电厂工作，以便恢复电厂地下党小组。
　　现在，韩书记他们肯定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捕。他心里想。
　　那个伤兵忽然呻吟了几声，微微睁开眼：“谢谢你，同志。”

　　“同志？”朱颜明假装奇怪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