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年底的时候，安总开车到学校来找我。他说画廊要出几本画册，希望里面的文字有创意能吸引客户。因为知道我是名牌大学中文系，又听姐夫说过我文章写得好，所以觉得可以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完成。他说如果这次做得好，以后画廊策展和宣传都可以交给我们，稿费自然也不会亏待。我想了想说，画廊应该请了专业广告公司来执行，找我们恐怕有什么特别的缘故。安总呵呵一笑，他说这活确实也并不容易完成，需要对绘画史有比较深入的了解，所配文字也要有创意。不能是普通的画册解说词，毕竟是世纪末的重要宣传节点。当然，也是因为知道你们大学生缺钱，性价比有保障。他说，如果之前预支的薪水还不出来，这也是赚钱的好机会，可以考虑一下。

　　这活对我来说其实也简单，没必要找人帮忙也能完成。我从图书馆里借来那本《西方美术史》重新温故一遍，晚上泡在学校机房里上网查资料。熬了几个通宵，就把初稿写出来交给安总，没想到他们还很满意。
　　隔了几天，安总又开车来找我，说要犒劳我圆满完成任务。他看我心不在焉，满脸忧伤的样子，问我是不是失恋了。如果是的话，那么从阴影中走出来的最好办法，就是再找个好姑娘。
　　日期：2015-11-13 17:21:12
　　晚上，安总请我吃了大餐，中途见我还是闷闷不乐，又打电话找来一个外号叫Wingman的小兄弟。他穿着黑色暗花衬衫，脚踏尖头皮鞋，长相普通。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但待人接物却十分老练。安总说他专科还没毕业，就跟着家人在上海经商。由于有求于安总，所以随叫随到，是生意场上合格的小马驹。
　　“这是Wingman，夜场小王子，妇女之友。”安总向我介绍，然后发动车子，他说要带我去酒吧散散心。
　　Wingman一路上传授他把妹泡妞的绝活，也许是安总交代的任务。他说，女人其实很简单，地球上所有的雌性和感性都是同义词，她们总是渴望有一个夺目闪耀的男子，将她如扑火飞蛾一样无声消融。
　　“你我都是男人，实际来说，我们都怀着龌龊的动机。泡妞、谈恋爱都是一种手段罢了？”
　　“洗耳恭听。”我觉得他这人有趣，也很乐意讨论这个话题。
　　“看到喜欢的妞，第一次眼神接触最重要。碰到年纪大的女人，她看你一眼就能看透你的一切，比照X光还透彻；年轻女孩一般都阅历不深，不需要你表现得高深莫测，亲切如邻家哥哥一样的幽默开朗就够了。和陌生人见面时，他们常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对！就是这种感觉！”他越聊越兴奋。
　　“你知道多巴胺吗？”我忽然想到。
　　“那是什么？我只知道四氢大麻酚。”
　　Wingman凑过来闻了闻，皱着眉头从手包里拿出一瓶古龙水，喷在我四周的空气中。他说，开始接触女孩前，每一个细节都要注意，特别是口气和体味。
　　“Wingman的意思就是僚机。僚机在战斗机群中，负责佯攻掩护，和打仗一样，泡妞要讲究配合，细节决定成败。”

　　安总回正方向盘，踩下油门，右手精确地换挡。僚机朝我这边靠过来，一阵浓郁的古龙水把我熏得睁不开眼。他忽然问我，“你刚才说什么多巴胺，那是什么东西？”
　　“喜欢看球吗？”
　　“当然，在学校的时候我踢前锋，是校队候补。”
　　“我有一个生物学的室友，他告诉我，多巴胺就是看球或者泡妞的时候，大脑中分泌出的让我们快乐的东西。有的人不爱看球，是因为他们的大脑不会因为细微的球场情况而分泌多巴胺。所以，对于他们来说足球很无聊。泡妞也一样，约会的时候哪怕是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等待，也觉得开心，那是因为惊喜可能随时发生，多巴胺开始分泌了。”

　　“不愧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啊。又学会了一招，多巴胺，不错，多巴胺。”
　　“其实现在大学里的课程毫无作用。”
　　“你说得对，我如果教一门课程肯定实用。《两性研究》你觉得怎样么，哈哈，”Wingman自信地大笑着，“比如我研究过，人的体味就很玄妙，发情的动物都会彼此先闻一闻看对方是不是自己的菜。有些女孩的体味，对你来说散发着无尽的魅惑，就像是轰炸中国大使馆的精确制导导弹，通过DNA制导，精确的诱惑。”
　　“的确，想要遇到相同的味道，并不简单。我曾经有个特别的鼻子，可以闻到不同的女香。”
　　“看来你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啊。去夜场寻欢是为了广撒网，为了尝试不同体味的女孩。所以，我们要尽可能掩饰自己的体味，你可明白？”
　　“就像独来独往的云豹，深埋自己的体液，隐藏自己，隐藏本性？”
　　“不错，不错，所以用香水是个好办法，老外发明香水就是为了遮掩体味的。”
　　安总的车已经停稳。黄色车头灯射在雕花的石头墙上，映出酒吧名字“MOON’S”。我们三个在中间吧台边坐下来，Wingman继续聊着他那套哲学。
　　“音乐响起来，多巴胺开始分泌咯。”我看向舞池中央。

　　“记住，哈哈，到这里的法则只有一个——不要在乎脸皮，脸皮的厚度和你的艳福成正比。没必要把男女之事看得那么严重，只是说服一个女人和你拉拉手、碰碰嘴皮、或者彼此互享身体，就像你邀请一个女人共进晚餐一样平常”
　　Wingman叫了一杯威士忌，用手指不停旋转方形的杯子。
　　“你的方法论，对所有女人都适用？”
　　“Sorry，我的经验大多来自来酒吧里的妹子，纯情的小仙女你应该比我拿手。当然，你也可以请教安总，他可是能够通杀大小Boss的Lady Killer。”
　　“那么，对于女人，一直这么顺利？”
　　“这个不好说，你如果指的是爱情，就不好说了，那是另一套规则。如果说逢场做的女人，只要掌握她们的秉性，基本上都很顺利，我们的规则是等价交换罢了。”他又喝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