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动物——这是一个平凡的时代,我也不需要你给我不平凡的爱情》
第36节

作者: 翟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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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5-11-04 09:26:35
  我把带回来的蟹爪兰放到寝室窗台上,玻璃鱼缸的旁边。鱼缸里面已经很久没有蜻蜓、螳螂、蚂蚱之类的昆虫,现在大伙都迷上了索尼PS2,迷上了网络聊天。最近,忽然有一个叫做OICQ的小软件开始流行起来。一个蠢蠢的小企鹅图标在电脑右下角忽闪忽灭。学生们晚上到机房排长队上网,就为了和电脑那边一个陌生人聊聊天。张一山说这是即时通讯工具,在国外早就火了。以后或许再也不用写信,通过这个小企鹅想说什么,对方的人立马就能看到。我们听了将信将疑。尻尻摇着大脑袋说怎么可能,难道以后情书都不用写了?如果只要躲在屏幕背后,如果通过小企鹅就能搞定女朋友,他发誓一个月不洗屁股不打手枪,让菊花泥垢在身体里滋养出向阳的植物。

  可是没想到过不多久,尻尻真的恋爱了——因为足球,也因为OICQ。那一年,中国足球还在落寞前的狂欢,青春的健力宝小将解散回国,意气风发地加入各个联赛队伍,国安、申花、万达传统三强黯淡哑火,国内联赛一时群雄并起。夏天里,铿锵玫瑰绽放,中国女足在120分钟内同美国女足战平,最终在“点球生死战”中罚失最后一球,获得世界杯亚军。十月,在新任主帅霍顿带领下,中国国奥队迎来奥运会男足预选赛的亚洲区九强赛。或许是健力宝曾经给大家带来的希望,也或许是英国人入主中国队主帅带来的幻象,球迷们再次疯狂了。小组赛6场比赛,国奥队6战6胜,进20球而一球不失。“黄金一代”的口号瞬间叫响,就连中文系仙衣飘飘的文弱女子,也都抱着电视机,嗑着瓜子,啃着鸭脖,跟男朋友一起通宵看球。

  晚上,人们成群结队集结到五角场夜市大排档。尻尻不懂球,也被大伙生拉硬拽驾了出来。董锵是球迷,他早把游行处分的烦心事忘了,和张一山两个人互相灌酒侃大山。王诗雨的河南酒令了得,她把每个人面前的透明塑料杯倒满,嘴里念叨着“独一枚,哥俩好,三星照,四季财,五魁首,六六顺,七个巧,八匹马,九长寿,满实在,宝一对”,不一会就让无辜的尻尻喝了两瓶青啤。啤酒下肚,尻尻的胖脸涨得通红,皮肤像过了油的对虾,手舞足蹈胡言乱语起来。我坐在一边喝闷酒,看他们逗乐打趣。他们大概知道我和郭明远的事情也就不来烦我。

  那场球是关键战役,中国国奥坐阵上海八万人体育场迎战韩国。我们发现,尻尻喝茫了,眼神直勾勾瞅着旁边一桌韩国美女。那是留学生院的几个女生,她们也来喝酒看球凑热闹,其中一个还穿着韩国队球衣。王诗雨朝董锵使了个眼色,董锵推了一把张一山,一山又朝我和叶珂挤眉弄眼。
  董锵心领神会搂着尻尻的脖子说,我们行酒令划拳,谁输了谁就去和对面的韩国美女搭讪。我们以前喝酒常玩“**拳”,其实玩法很简单,其实就是石头剪刀布的变种。开始两个人先寒暄一句“今天的月亮圆又圆,我们来划**拳”,然后大喊一声“谁**啊”,同时出拳。输的一个喊“谁**啊,我**”,手指自己;赢得就喊“谁**啊,你**”,手指对手;打平了就同时手指旁边的人,同时大喊“谁**啊,他**!”玩得多了就会心有灵犀,总能出相同的拳打成平手,所以我们当然都把目标指向眼神无辜的尻尻。

  上半场,中国国奥队发动潮水般的进攻。第一分钟即获得角球,韩国门将及时扑救;5分钟之内再次两度获得任意球,一次传球被挡,一次射门偏出;紧接着就是中国队小将中路漂亮的远射击中门楣。
  球场下酒桌上,我们也更加起哄闹着尻尻。他破天荒地抽了一支烟,卯足劲终于鼓起勇气,颤颤巍巍地拎着酒瓶走过去。尻尻围着对面桌子转了两圈,找了个白胖的韩国女生,用磕磕巴巴的英语搭讪。这时上半场比赛进入补时阶段,韩国队获得角球,李东国在中国队5名球员封堵的情况下竟然起脚射门中的,韩国队1:0领先。夜宵排档一片沉寂,只有对桌的韩国美女欢呼雀跃。那个白胖韩国妞看到尻尻过来,以为是来庆祝韩国队进球,便兴奋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大喊着“干杯、干杯”。

  夜宵摊上所有人都转过头来,怒气冲冲盯着尻尻。他还不知道是什么状况,继续问韩国胖妞索要号码。全场一片嘘声。韩国妞在异国他乡看球,看到尻尻就像见到了亲人。她欧巴欧巴肉麻地喊着不停,抱着他胖胖的身体热泪盈眶,然后在啤酒商标纸背面写了一串OICQ号码。
  尻尻兴高采烈地回来,我们却恨不得把头埋到桌子下面,假装不认识他。央视现场解说员含着泪说:“中国队要改变,我们还有机会,我们还有张玉宁,还有张效瑞……”尻尻依然不解地问,解说员怎么哭了。我们扭过头都不想理他。虽然下半场扳平了比分,但中国队还是没有摆脱出局的命运。
  青春的高丨潮丨和落幕来的一样迅猛,“黄金一代”黯然离场。不过,尻尻却通过这次史无前例的勇敢获得了爱情。他果真通过OICQ和那个叫朴美妍的韩国妞好上了。他成了韩国学生的中文家教,整天混在留学生宿舍里。留学生楼没有门禁和看门大妈,男女宿舍混杂,尻尻每周都会去朴美妍宿舍打扫一番。他对一山说,没想到OICQ真的能找到女朋友,这真是全宇宙第一的高科技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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