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搜鬼拾遗》
第18节

作者: 射月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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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福说道:“大人,这等没有头绪的凶案处理起来着实麻烦,凶手肯定躲藏起来了,缉拿不易。大人可下令,从燕州调精兵强将过来,各村各镇严加防守,有可疑人等立即严刑审问,是人是妖,是良善百姓还是杀人凶手,很快便知。”
  黄少宾点点头说道:“就依魏参录罢。”
  黄少宾下令将各家尸骨残骸集中一处,核实人数名姓,统一交付村甲处理,然后起轿便回县衙去了。

  黄少宾一众人等刚回到县衙,门子肖九便来禀报,说在县衙内做杂活的薛勇突然不见了。
  黄少宾问肖九:“那薛勇这几日几时出过门,可曾回来过?”
  肖九答道:“回大人,前几日每到傍晚时分,薛勇就独自外出,直到天亮才回。小人一直门上盯得紧,几人几时出入,小人还是记得清的。薛勇近几日确实行踪不定,每次他出门时,他必说是出去找朋友玩耍,腰间必定带着一把砍柴刀,小人也不敢多问。昨晚薛勇出门后,到现在一直未回,小人怕出意外,所以赶紧来禀报大人。”
  旁边魏福说道:“如此甚好,正愁找不到杀人嫌犯,他却偏撞上来。大人,即刻画影图形,捉拿薛勇。”
  黄少宾即刻传下令去,燕河境内严密搜查,务必活捉薛勇归案。

  黄少宾又马上命魏福派人去燕州找陆彪调动两万兵马,气势汹汹赶到燕河,将燕河县围了个严严实实,大有捉不到薛勇不退兵之势。
  时值深秋,天气渐凉,黄少宾在签押房内也觉一阵阵凉意,坐卧不住。发下缉捕告示当日傍晚,黄少宾突觉天旋地转,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床榻上,再也不想起来。早就有衙役慌慌张张通禀魏福,魏福赶紧命人找来郎中,一番望闻问切后,黄少宾却原来是感染风寒。
  郎中开了几副药方,魏福赶紧命人去抓药煎煮。如此几天后,黄少宾病情没见好转,反倒加重。黄少宾想起前日晚间碰见鬼差押解自己魂魄一事,心想莫不是自己大限已到,将要一命归阴了么?
  夜色沉沉,签押房内一片寂然。黄少宾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两眼迷离,神魂模糊。忽听门吱呀一声,有人走了进来。黄少宾费力地转过头去,昏暗的油灯光下,模糊看见进来一个女人,再仔细看时,却是疱厨崔氏。
  日期:2014-11-08 20:19:00
  崔氏手里端着红漆托盘,托盘上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她走到黄少宾床前,行个万福,说道:“大人,民女听说大人感染风寒,特熬了一碗热姜汤送与大人喝下。”
  黄少宾看看她,抬起身接过姜汤,慢慢用勺子舀着喝完。辛辣的姜汤入肚,只觉一股暖阳之气从丹田处升起来,周身顿觉轻松了许多。
  黄少宾精神略微一振,对崔氏说道:“本官以为这一病就不能起来了,没想到这一碗姜汤却有如此神效。”
  崔氏微微一笑,伸手拉过一张椅子,竟坐在黄少宾床榻前。黄少宾一愣,一个疱厨在巡按大人面前竟然如此不知礼节,当真放肆。黄少宾不由恼怒,正要呵斥崔氏,却见崔氏挥起衣袖在自己面前一拂,黄少宾就觉眼前一阵风起,阴寒逼人。黄少宾赶紧闭眼,再睁眼仔细看时,崔氏已经不见。自己床榻前竟坐着一个蓬发虬髯,头戴角巾,身穿蓝袍,面目狰狞可怖的鬼物。

  黄少宾吓得惊叫一声,手里的碗掉落地上。黄少惊恐万状,躲到床角,拿被子把自己蒙上,浑身抖如筛糠。
  “燕州巡按黄少宾,你可知罪?”那恶鬼厉声说道。
  黄少宾吓得嘴巴打结,哆哆嗦嗦地答道:“来者可是钟馗大人?小人不知所犯何罪,让钟馗大人亲自登门。”
  那恶鬼狠狠地哼了一声,说道:“你认得我便好!你身为地方官,任由妖怪荼毒生灵,竟然还敢自称大人,当真无耻至极!”
  那恶鬼粗声大气,声震屋瓦,听在黄少宾耳里如炸雷一般。
  黄少宾急忙扑身跪倒,磕头如捣蒜,说道:“钟馗大人,小人也是为燕河百姓着想,前日那妖怪已经被小人打死,但不知为何突然又冒出一个来。那妖怪凶恶异常,小人用尽招数也拿它不住,除非有神人天将帮忙,那妖怪才能被擒住……”

  “呀呸!”黄少宾还没说完,那恶鬼一口浓痰重重吐在他脸上,“你这贪官,当我不知么?你收受贿赂,放过恶人,昧着良心作那龌龊勾当,当真人面兽心。像你这等无用贪官,不要说妖怪,肉体凡胎的恶人你也捉拿不住!”
  黄少宾忙连连称是。那恶鬼瞪起血煞煞的眼睛,看着黄少宾说道:“你如今有这富贵,无非是沾你父亲阴德。令尊黄员外生前行善积德,偶然机会救下一条蛇精性命,那蛇精知恩感报,变幻人形,屡次搭救于你,你可记得?”
  黄少宾一下就想到那张老头,莫非张老头那一家三口真是蛇精所变,为报父亲救命之恩,才屡次搭救我?难怪那日我跟黄正吃他家馄饨时,竟有异样的香气,还不知用的什么做馅。
  那恶鬼说道:“那蛇精偷梁换柱,把你变为新科状元,官至巡按,本是报恩,哪曾想你贪图富贵金银,做那禽兽不如之事,违背那蛇精初衷。你羞也不羞,愧也不愧?”
  黄少宾不敢说话,只拼命点头。
  恶鬼继续说道:“我这次来就是专为那妖怪而来,顺便惩治一下你这昏了眼的贪官!你这几日吃的点心和饭菜里面都加入了蚁香,是无数虫蚁蛇蝎血气炼化而成,但凡吃了,一旦动了邪心贪念,必受蛇虫啃咬之痛。”

  黄少宾这才明白,原来崔氏竟是这恶鬼变成,每日所做点心饭食难怪鲜美异常,竟然做了这等手脚。他不由惊怕不已,忙磕头认罪,哀求那鬼放过自己。
  那恶鬼又说道:“放过你可以,但必须将你所受贿赂全部拿将出来,每日做一善事,三月以后,我自会替你解除。”
  黄少宾闻听又大喜,连连磕头道谢。
  那恶鬼哼了一声说道:“这燕河妖怪倒也有些本事,但也无须我亲自出手,到时自会有人来收伏它。那日你打死的妖怪只是一个躯壳而已,妖怪用了障眼法,蒙骗了你们。你焚烧妖怪尸体当日夜晚,它便又在燕河境内做乱,害死无数性命。你当时却还在忙着收受金银,谋划自己前途,你身为地方官,不觉羞耻么!”
  黄少宾又惊又怕,低头不敢言语。
  那恶鬼猛地站起,恶狠狠地盯着黄少宾说道:“你这狗官听好,明日夜晚,那妖怪就会前来取你性命。你这狗一样的贱命,我本懒得搭理,如不是为了捉那妖孽,你死便死罢!我何苦变化成厨子来到你家给你做饭!木牌可放在身上?”
  黄少宾被它问得一愣,忙说道:“木牌并未在小人身上……”
  “呀呸!”那恶鬼又是一大滩口水吐在黄少宾脸上,“狗官,你可知那木牌上有佛祖压鬼镇妖的符咒,竟然被你这畜生扔掉,当真是一条烂命,不足救矣!”
  说完,那恶鬼急转身向外就走,一阵阴风刮起,瞬间消失不见了。
  黄少宾傻愣愣地呆在那里,再看桌案上,红漆托盘仍在,只是已不见了崔氏。他想到刚才那恶鬼所说,明日夜晚那妖怪就要来索命,强烈的恐惧又袭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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