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动物——这是一个平凡的时代,我也不需要你给我不平凡的爱情》
第12节

作者: 翟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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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5-08-24 10:18:41
  3、泡妞四法
  大学第一年,我继续写信,我想把寝室里各种有趣的人和事与文婷分享,我要告诉她“中文系”到底学了些什么,告诉她文学真正的价值。我相信如雪花一样的信笺,能够再次打动她的心扉,能让她回心转意。
  这个专业的教材汗牛充栋,通读《二十四史》已经耗费了王先生整个青春年华,可是只有读过才知道真正的价值。文学导论课上,王先生把中文系学习研究的方向分成四部分——“古代文学和近现代文学”、“东西方比较文学”、“文学理论”和“语音汉字和古籍修复”——并让我们尽早选好自己感兴趣的方向,按书单埋头去读就是了。

  回到寝室,郭明远拉着我吹牛皮,他把四大方向归纳总结成泡妞恋爱那一套理论,但我不得不承认,这样读书身心会愉悦得多。明远说,“古代文学和近现代文学”就好比欣赏古典美女和现代女郎,环肥燕瘦各有乾坤;“比较文学”好比品评东西方美女辣妹,我们要研究流行趋势的互相影响;“文学理论”好比追求爱情的真谛,大师们从各个角度意淫掐架,去伪存真;“语音汉字和古籍修复”就是战术执行,就是泡妞大法,有人从古籍中考据,有人从语音语义中求索,但最终得出的结论大多只有一个,就是青春无价,爱情万岁。

  明远的英文和古文功底都不错,我们切磋琢磨,把文学当做美女,把图书馆当成秦淮楼台,感觉学习生活果真不再那么枯燥无味。
  按照王先生的标准,研究古典美女和现代女郎,只要拿出任何一个作品,都要明了作者、时代和派别,都要知道这女子的好处,知道她的有趣故事、前世今生和亲属闺蜜。倘若香肩上有一颗朱砂痣,也要了解出处和演变,知道是何人篡改,知道为何用粉扑遮掩,点点滴滴写详细了,就能凑成一篇论文。
  品评东方美女和西方辣妹,就要跳出中国文化圈,对国外经典也信手拈来。想要成为这方面的顶尖人物,那就得参考钱钟书先生的《管锥篇》。东西文学流派的沿革演变就像图书馆窗外四季的风景,绿叶生发就像女权主义到女性主义的蜕变,夏日花团锦簇联想到的是美狄亚和沙恭达罗迥异的女性形象,秋叶静美寓意的多半是泰戈尔恋母或者王尔德的同**情,冬季白茫茫雪地里消融的则是日本文学的情色和寂寥。如果通晓几国语言,东西文化信手拈来,那么成为学贯中西的鸿儒便指日可待了。

  做文学理论研究,好比追求爱情真谛的过程。至于人类为何总要刨根问底,追求真意,我们不得而知。但过程就像烹饪一桌满汉全席,先了解满、鲁、 川、 粤、 闽、 苏、 浙、湘、 徽各大菜系的秘密,古典、现代、西式、东方,各种烹饪手法也要信手拈来。理清相生相补的食材脉络之后,无论清蒸、乱炖、爆炒、红烧还是凉拌也就得心应手了。如果从作家入手,有传记批评、精神分析、原型批评等料理方式;从作品切入,有形式主义、新批评、结构主义等;从社会语境出发,有女权主义、解构主义、后现代主义作、后殖民主义等;从读者角度,又分为解释学、接受美学、读者反应批评等等。每一菜系理论背后都有十个以上派系分支,每个分支又有若干阶段,若干牛人。各位大师都著作等身,互相掐架,互为补充。我们只能站在巨人肩上,抽取精华,再佐以佛罗伊德、索绪尔、柏拉图、人类学派、萨特等各种现代派香料,才有可能创新理论,做出一桌丰盛的佳肴,成就一套理论系统。

  至于战术层面执行,精华就在一个“泡”字,像寒日酱缸里的泡菜,越泡越有滋味,冬去春来,不知哪一天泡菜就香了,花儿就开了,妞儿就到手了。楼道尽头的寝室里,住着几位古汉语专业的师兄,他们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甲骨文拓片的字书,苦思冥想然后一字一字地描摹。所幸,殷墟目前就挖出了5300多片甲骨,前辈大师们把最容易看懂的1053片破解出来,剩下的就靠他们每天描红、记忆、冥想,没准哪天达摩附体、灵光乍现,就悟出其中几个新字,便可留名千古了。

  古籍修复研究,可想而知不仅要读懂,还要有能力判断真伪、朝代、作者,分析出哪一句是真话,哪一句是胡说,这其中的困难程度好比猜透女孩的心思。就一套《四库全书》,任纪晓岚铁齿铜牙,也只编出了七本,其它被禁毁的还有三千多本,全书光目录就有二百卷,编入的不过三千余本。
  唯一让我感到厌恶的是现代汉语,明明是老祖宗的语言,非要拿英文的主谓宾定状补那套玩意来套。天下文章,信口开河,汪洋恣意的意境,变成了一板一眼的裹脚老太,情书写成了八股,李白也成了三好少年。
  研究语音学的那些哥们,我还是相当佩服的。他们有世界大同的理想,创造了一套能标注全世界语言的音标,无论南腔北调、京腔粤语,还是太平洋小岛上的原始部落,抑或伦敦、奥克兰腔调的英语都不在话下。这些都没啥稀奇,关键是这套音标系统还成就了董锵一段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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