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兑现的法律——秦史的秦律视野》
第2节

作者: 嵩阳云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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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前403年,魏、赵、韩三家分晋,至魏惠王继位初年,历经30年以上的开拓与积储,魏国形势一片大好,国势蒸蒸日上,成为当时中原版图中首屈一指的国家。魏国的睥睨群雄与霸气外泄是可得想见的,比如魏武侯就粗声粗气地干预了“田代齐姜”这一历史事件。周安王作为天下的共主,天上的代表,一声不敢吭,致此威风越发扫地。因此,司马光的《资治通鉴》要以三家分晋作为战国的开端,他指责周威烈王是自坏规矩,自毁长城。三家闹着要分家那是三家的事,你作为最后的仲裁者,手握权衡,却让三家的“非礼”要求梦想成真,那就是你的问题了。及至魏惠王,似乎是贫穷落后的秦国已引不起魏国的兴趣,他雄心万丈地决意逐鹿中原。这个意外的出现让秦国且惊且喜,于是抓紧机会该竭肩的竭肩,该喘息的喘息。后来魏惠王吃了急功近利的亏,遭遇诸侯国配合默契地联合绞杀,从此一蹶不振,那是后来的事,正如秦国成功地闷声发大财,亦属后来一样。

  日期:2014-08-23 01:21:00
  【连载二】
  根据公开的文献资料表明,魏惠王出生于公元前400年,公孙鞅出生于公元前395年,基本属于同一年龄层面,虽然分属不同的二个世界。针对魏惠王不知收敛的狂妄,在群策群力予以阻击的过程中,有一记重拳就来自商鞅,收复军事要地——西河,而后大踏步向魏国腹地推进,一度占领魏国故都安邑,陷魏惠王于背复受敌之险境。这样历害的商鞅却曾是魏惠王相当不看好的人。德高望重的公叔痤在死前警告过,要小心同样是年轻气盛的商鞅。面对要死的公叔痤,魏惠王不好驳回,遂不置可否。可是一转身出了他家的门,便忍不住对扈从人员说:

  “公叔病甚,悲乎!欲令寡人以国听公孙鞅也,岂不悖哉!”

  “悖”的本义是:违反,违背。这里的意思是作为引申义的荒谬。根据这个分析,魏惠王的话可作如下翻译:
  公叔病得不轻,可怜啊!他要寡人举国听从公孙鞅,岂不是很荒谬!
  《史记》在叙述这个故事时颇富文学色彩,有剧情,有冲突,有曲折。公叔痤先是公而忘私,给了魏惠王以极腑肺的建议,而后颇人情味地告诉公孙鞅,快跑否则不妙。面对公叔痤遗嘱似地坦诚,商鞅笑不出来,但话说得很明白:
  “彼王不能用君之言任臣,又安能用君之言杀臣乎?”
  大王既不听您的话任用我,又安肯听您的话而杀我呢?

  《史记》似乎在指责魏惠王有眼无珠,不识人间真英雄,结果吃亏了吧。实际上,在魏国当时的大环境下,魏惠王确实没办法开口用他,因为这是违反奖励军功这一国策的:
  魏文侯、武侯时期,有《宪令》行世。魏国“从宪令行之时,有功者必赏,有罪者必诛,强匡天下,威行四邻”。魏惠王时又有《大府之宪》,分篇名编纂,收藏于大府之中[1]。
  商鞅的“噩梦”是碰到了当时极具战略眼光的制度性建设,魏惠王拿捏着这个制度,无功自然不得封赏。而他千里条条从卫国来到魏国谋求发展,一心想的是剑走偏锋,意外地崛起,猛然地出人头地,就如锥置囊中一样。不想公叔痤的推荐竟如泥牛入海,这让他大失所望。摆在面前的只有二条路,要么老老实实从具体工作做起,要么回老家种地去,此外别无捷径可寻。虽然,从他的话中大体可以推测出,商鞅一时半会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毕竟在当时的视野里,还没有哪个国家能超越魏国而给他提供更合适的土壤,除非出现意外。

  公元前361年这一季,同样噩梦缠身的还有秦孝公。仰望星空之上,繁星点点,是那样的秘密、孤傲、居高临下与充满暇想的完美,可是谁又能体谅闪烁之后的碧海青天,就那么脚不沾地地悬着,不免令人担心。那时秦孝公的处境就是这样。百姓眼里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王的宝座还未捂热,驻扎在西河一线的魏军之喊打喊杀就隐约传来。就算在警戒森严的王宫中就寝,他也得把佩剑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并且让另一只眼睛睁着,因为强悍的公族随时可以联手粉碎屁股底下貌似神圣的王座。

  在秦孝公之前的八位国君的历史记载中,出现了十个庶长,其中有五人主导了五位国君的废立[2],这个数字的可怕之处在于,作为臣属的庶长只手就可以决定作为一国之主的国君之去留,国君有何体面可言?换言之,这一时期的秦国,政局复杂而乱象丛生,把持中央朝政的竟是宗室而不是君主,就连王位继承这样的根本性问题,也不是国君能说得算的。这是因为庶长一职在秦国官气赫赫,“文武兼慑,总领朝政”,并且为公族所把持的缘故。厉公以后,迄乎孝公,八世秦君,“无虑皆为贵族所立所废,君权脆弱可知矣”[3]。因此,孝公继位之初才战战兢兢地说:

  “会往者厉、躁、简公、出子之不宁,国家内忧,未遑外事。”
  严耕望释义说:所谓“内忧”、“不宁”,自指内政人事有摩擦而言[4]。秦孝公必要先放心自己的生存才能宽心考虑国家的生存,他想到了一位有如明月般高明的祖先。秦穆公大家是知道的,其所开创的盛大之基业,归根结底,功在客卿:相辅有百里奚、蹇叔、由余,将帅有孟明视、西乞术。百里奚是虞国人,人称五羖大夫的便是,大将孟明视是他的儿子。蹇叔是宋国人。秦穆公太爱由余这个人了,便巧施妙计从西戎手中明抢了来。西乞术亦非秦人。这几个人在秦穆公时期的历史作用是:资用强国。意思是巧借正能量而实现富国强兵。这在秦孝公的眼里太具有诱惑力了,其耀眼的光芒仿如晴天霹雳,给他指明了一条活路。倘若亦如此地以卓越的客卿为爪牙,听他由他,又指哪打哪,以来匡扶君室,稀释公族,岂非妙哉?这着实值得一试。于是,秦孝公作出承诺:

  宾客群臣有能出奇计强秦者,吾且尊官,与之分土。
  宾客和群臣中有谁能提出高明的计策,使秦国强大起来,我将让他做高官,分封给他土地。

  机遇只留给有准备的人,商鞅需要的是剑走偏锋,而秦孝公给出的偏偏就是棋行险着——需要明确的是,截至目前,秦孝公并无别的有效的正着可使。先宾客而后群臣,这个微妙的变化,商鞅懂得。于是他热血沸腾地上路了,腋下一把雨伞,囊中一册《法纪》。
  一定不止一个人听到这个消息,也一定不止一个人大踏步西去,但最终只有商鞅开创了一个时代。
  日期:2014-08-23 09:07:38
  【连载三】
  2.商鞅出现的面目

  商鞅叫板朝中二老甘龙、杜挚,可以说是意识形态上的一场对决。秦孝公、商鞅可与二老坐下来谈,说明秦孝公并不把后者当阶级敌人看。而二老如瓦蓝的天空下一览无余的疑虑,其实代表的就是当时秦国社会的基本面。于是而在这一刻,秦孝公和商鞅算是一卵双生的共同体了,荣而俱荣,辱而俱辱。别无选择。当商鞅初始的表现并不能令秦孝公十分满意时,秦孝公才会以那样恶劣的态度对待引荐商鞅的景监。二老劝告君位尚不稳固的秦孝公和新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商鞅,话说得很委婉,但内涵丰富。下面是他们的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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