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01-13 19:59:00
　　“不管怎么样，毕竟你已经将最大的问题解决掉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思忖了一下，直言不讳地说：“潘若岚的父亲死掉之后，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其他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不是一种最好的结果吗？”话一出口，我突然意识到我和琳琳也知晓了真相，顿时有些语塞。
　　这句不甚准确的话也提醒了琳琳，她条件反射地抬头望了望我，但没有说话。
　　潘晓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变化，顺着我的问话说：“你说的对，本来我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警方介入这起事件也没有发现什么疑点，毕竟在场的有很多人，都看见我没有任何肢体动作，只不过在普普通通的聊天，突然他就站起来疯了一样后退到阳台上失足摔下去。所以即便觉得有些蹊跷，但定性成意外还是没有问题的。了解完事情经过之后，我就被放了出来。”潘晓不自然地看看我们，补充说：“当然，是作为潘若岚的身份。我告诉他们那个人就是我的父亲，因为之前为了应对小爷爷，我和叔父将他和潘若岚的一些身份上的细节和比较重要的情况都反复核对过，所以可以说没有什么纰漏。”

　　“他们就没有问你们谈了些什么吗？”琳琳追问道。
　　“问了。不过我说当时我就是和他聊了一些普通的事情，后来他追问我前段时间去哪里了，责怪我不该不辞而别，我争执了几句，他就激动起来，说是要和我断绝父女关系等等……”潘晓轻松地笑笑说，好像在陈述一个完全与自己无关的故事：“然后悲剧就发生了。当然，我还情真意切地痛哭了一场，那些警察看我面色苍白、抽搐不已，也就不好再问什么，就让我回去了。以后再也没有人联系过我，我给叔父办了个体面的葬礼，这事儿就这么结束了。”

　　“你们说的很对，现在已经没有外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潘晓显得放松了很多，抬起头来冲我挤挤眼睛：“除了你们两个之外。”
　　我看着她戏谑的样子，猛地想起我们初次见面的情景，一个不经意的细节引起我的注意。
　　“潘小姐，初次见面的时候，我们曾经有过误会。你相信了我们去你家的目的之后，我们要求你做过自己的介绍，那个时候你就说出了你的真实姓名。”我言简意赅地说：“这是不是有些冒险了？你这么容易就把这个来之不易的秘密告诉了我们？”
　　“轻而易举？”潘晓毫无征兆地笑了起来，声音悠长尖利：“可能吗？我说过，我已经知道你们要来了，而且在之后我与你们的……交流中，我已经隐约能够感觉到事情不同寻常，特别是你们提到我住处曾经有过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我立刻明白了你们说的那个人是谁。”

　　我心里一下子明白了，不错，换做任何人听到我当时的话第一反应都莫过于此。
　　“所以我决定坦诚自己的身份，同时也试试你们。”潘晓接着说：“这个应该是你们没有想到的。按照我现在这种境遇，一般人可能会将自己的身份隐藏，以潘若岚的身份示人。但那一刹那我想到，如果我说自己就是潘若岚，反而会露出破绽，因为你们已经见过这幅面孔的主人了，而且很显然，你们看到的，绝不可能是我。”
　　我沉默着没有继续，等了几秒钟，才发问：“你想试我们什么？”
　　“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这是我一直都不太敢相信的事情，在我的房间里见过堂姐？这是一个多么令人震惊的消息啊！不瞒你们说，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浑身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我甚至能够感受到它们在我的浴袍下面渗出的汗水。如果不是我当时强压着惊异掩饰过去了，可能马上就会被你们看出问题。”
　　脑海中浮现出一幅惨白的面孔。对，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潘晓的脸在一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潘晓擦擦额头，庆幸地说：“果然，你们说出了我堂姐的名字，几乎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我就确信你们说的是真的。因为这段曲折的经历世界上在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甚至连潘若岚自己都不会清楚为什么会多了一个和她相貌一模一样的女人。”
　　“除了这点让我确信你们讲的是真的之外……”潘晓端起手中的咖啡杯，却没有喝，只是轻轻地摇晃着：“还有那两个苹果。”
　　日期：2014-01-13 20:30:00
　　“你说你过敏。”琳琳下意识地问：“是真的吗？”
　　“是真的。”潘晓老老实实地说：“我对水果过敏，包括果制品、饮料等等都不行，吃了或者喝了都会浑身起红斑，奇痒无比，所以我从来不在家里存水果。”
　　我叹了口气，莫名其妙地觉得凉飕飕的：“看来潘若岚不过敏。”
　　“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如果说你们说的是对的，那么我和潘若岚就是同一个躯体的两个人格。心理上是两个人，但对于生理上来说，我们应该是同样的。既然在我的桌子上发现了苹果，说明潘若岚是可以吃水果的，那么为什么同为一个生理躯体的我会过敏呢？”潘晓皱着眉头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显然已经思考了很长时间。
　　多重人格……我心里一下子揪了起来，侧眼一看，旁边的琳琳一脸鄙夷地看着我，竟然有些幸灾乐祸。
　　让你骗人，看你如何收场——这小丫头一定在这么想，我垂头丧气地想。
　　要不要告诉潘晓真相呢？我重新陷入了对这个问题的纠结中，正在犹豫的间隙，突然被一只手拽了一把，抬头一看，竟然是琳琳。
　　“不好意思，潘姐，我有几句话要和程哥说，你等我一分钟。”琳琳毫不掩饰自己对于潘晓的防备，后者虽然有些不悦，但如今这种情况下，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强露微笑说：“正好我咖啡没有了，我去续一杯。你要吗？”
　　琳琳果断地摇摇头，看着潘晓慢悠悠地走远之后，她一下子把脑袋凑近我，低声说：“程哥，不对头啊……”
　　“怎么了？”我没来由地慌乱起来，似乎做了什么理亏的事情：“不是已经被你教训过了吗？我知道错了，不该骗你。不过潘晓这里，我骗她也有情可原啊……”

　　我话音未落，就听到潘晓高跟鞋的叩击声一点点传来——这女人还真实诚，说等一分钟就给一分钟啊。一秒都不耽误就回来了，可见心情多迫切。
　　“你少废话！”毫无疑问琳琳也听见了，匆忙地打断我说：“我不是说这个！你想一想，刚才潘晓说的很对，如果潘若岚和她是一个身体的话，为什么自己对水果过敏潘若岚却没事？！”怕我不明白她的意思，琳琳重重地强调说：“这事儿和多重人格可没关系！你不觉得奇怪吗？”
　　潘晓在我面前优雅地坐下时，我还没从刚才的变故中回过味来，估计当时的样子是一脸茫然，所以潘晓才会那么吃惊地看着我，眼带困惑。
　　“程功，你没事吧？”潘晓盯着我看了几秒钟，问道。

　　“没事。”琳琳快言快语地说：“我劝他别干这买卖了，太危险了。我们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风险，再说失踪人口这也不归我们的业务范畴啊。程哥正犹豫呢！”
　　“什么？”潘晓一下子惊呆了，重重地放下杯子，急切地问我：“你不干了？！”
　　“谁说的？”我已经回过神来，一脸正气凛然地说：“当然干！她是提议了，不过我不会放弃的，况且已经收了定金了，这就算是签了合同，怎么能毁约呢？”
　　我俩一唱一和跟真事儿似的，潘晓才松了口气，坐回沙发静静地喝了几口咖啡，脸上还是挂着那么一丝怀疑地看着我。
　　我却没心情去琢磨她，只是面无表情地低头盯着桌面上的杯子，里面静静的水面没有一点涟漪，远不像我的内心一样波涛汹涌。
　　琳琳说的话我当然听懂了。问题在于，她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