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病人》
第32节

作者: beihuah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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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追求的不是人生的喧闹,而是一个人的惬意。笑看世态万千,不必多言,他已是无冕之王。这样的人,虽败犹荣!”

  每天早上起床洗漱完毕后,他便会坐在轮椅上默念他从书中看到的那段符合他内心的孤独话语。他坐在落地窗前,面向东方,他的表情舒缓,脸上写满了虔诚。他如同在教堂祷告的虔诚教徒,默念着圣经中的话语。
  一天早上,他坐在阳台上默念着这段孤独话语,五月的天空中飘着淡淡的花香,从东方升起的太阳是温暖和煦的,伸出她温柔的手抚摸着大地上的一切。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融融暖意,感到自己得到了升华,如同受到上帝赐福的天主教徒,暖暖的笑容从他的嘴边扩散开来。他的嘴角突然抖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变得越来越浅。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这个面孔依旧像二十五年前那么漂亮,脸上依旧绽放着热情的笑容,她身边有两名男子,一个成熟稳重,虽已人到中年,却依旧帅气,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一个年轻英俊,灿烂的笑着。

  晚上,他坐在卧室的镜子前,看着自己略显臃肿的身体,镜中人的肚子上好像盖了一个圆圆的小锅盖,头顶上浓密的毛发已脱落。看着镜中这个苍老臃肿的男子,他苦笑了起来。他掀开毛毯,弯下腰撩起裤腿,小腿肚上的肌肉已萎缩殆尽,“多么苗条的一双腿。”他苦笑道。
  第二天早上他没有按时起床,没有出现在公寓的阳台上,没有默念孤独的话语。
  日期:2015-01-05 20:01:50
  2

  一个月后,周彤闻到了方建明的死讯。当她得知这个死讯时,方建明已经火化了。他的骨灰埋在了城市郊外的一个公共墓地上。他死于一场车祸,在过马路时,让一辆闯红灯的大卡车当场撞死。当时他刚刚从外地旅行归来。
  他像丁兰的儿子一样被卡车撞死,而且是在同一个红绿灯路口。此时他刚刚从内蒙古大草原旅行归来。
  方建明的死没有给丁兰带来持久的悲伤,方建明毕竟不是她儿子,他只不过是自己儿子的替代品而已,她又回到了冷漠的生活当中。
  方建明死后一个月,丁兰收到了一封信。信上对她说,她儿子并非死于意外,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如果她想知道其中的原因,只需来到信封上标明的地址,便会知道。

  丁兰按照信封上的地址,来到市中心一座豪华住宅公寓区,她按照信封上注明的地址,来到16号楼第17层1701门牌号处,她连按了三下门铃,门依旧关着,没有任何动静。她又连按了三下门铃,门依旧未开。她突然觉得这是一个恶作剧,不知是哪个调皮鬼作弄她。她正要离开时,发现门是虚掩着的,没有关。她来到门前轻轻推开门,慢慢走了进去,她轻声问道:“有人吗?”
  她走到客厅时,看见一个中年男人闭着眼睛躺在轮椅上,他的身材微胖。正在闭目养神。
  “先生,是您找我吗?”
  中年男人依旧闭目养神,没有任何动静,好像根本没有觉察到有人进来。

  他的身旁有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有一张纸。
  丁兰慢慢来到他身边,轻声叫道:“先生,您找我?”
  中年男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丁兰的目光定格在中年男人身旁的小木桌上,看着,愤怒、痛苦出现在她的脸上。
  原来中年男人就是杀害自己儿子和方建明的凶手。
  丁兰看着纸张上描写的一切,悲痛的眼泪从眼中流出。
  纸张上写着:“我思念的美人,我知道你会很讨厌,但我还是这样称呼你,当你收到我的信时,我已离开人世。二十五年前我曾与你相遇。你的美丽让我终生难忘,我看着你美丽的面孔,不愿将自己的目光从你身上挪开。当我路过十字路口时,我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你的背影,就是这轻轻地一撇,我没有躲开冲到我眼前的汽车,我被碾压在车下,从此我的下半身瘫痪,生活不能自理,我的理想,我向往的爱情,随着这轻轻地一撇,化作烟灰。我恨你,如果当时你不出现在我面前,就不会有这一撇,我也不会让车撞成残废。我本想孤独终老,可有一次我在阳台上,看见了你和你的丈夫、儿子在一起欢乐的样子,强烈的恨从我的心底生出,这一切原本是属于我的。你的美丽把我变成了残废,造就了我的残疾,却成全了别人的快乐,我因此而恨你。因此我要毁灭你们家庭的希望,你的儿子。嫉恨让我变得顽强,我撑起残破的躯体,驾驶着卡车,当我驾着大卡车冲向你儿子时,我感到了人生当中的第一次快乐。可我的快乐并没有持续多久,你儿子死去的这三年中,无穷的痛苦仍在我心中,这种痛苦让我变质,直至半年前,我在城市的街道上看见你和儿子挽着手臂快乐的样子时,我痛不欲生,原来我并没有把你的儿子杀死,他仍旧快乐地活着,我突然明白,这就是我痛苦的原因。我再次架起大卡车冲向他,在卡车和你儿子相撞的瞬间,我听到了他全身骨骼碎裂的声音,悦耳极了。你现在恨吧!你恨我为什么死了,恨我为什么不活着,因为你的仇恨无法在死人身上发泄。”

  丁兰大声叫着把手中的纸张撕成了碎片。
  当天晚上,丁兰回到自己住处,躺在卧室里睡着了,她从来没有睡得这么香过,她的床头上放着一瓶空的安眠药瓶,她永远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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