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日期：2013-10-24 19:12:00
　　难怪潘晓刚才的脸色那样苍白，可以想见刚刚见到一墙陌生女人照片的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家中出现了一盘本不应存在的水果，心中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琳琳当然也明白了这点。毫无疑问，这个意想不到的回答非但没有消除刚才的忧虑，反而进一步加重了心中的担忧。她张了张嘴巴，没有吐出一个字，又重新闭上了。
　　“你还有没有心情，听我说说白天发生在你家的事情？”我深呼吸了一下，问潘晓。如果说现在能有什么话题打破现在沉闷的气氛，用一件更诡异的事情来开头可能不失为一种选择。
　　她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把腿盘了起来，身子往我这边挪了挪，眼睛直视着我。

　　旁边的琳琳也慢慢做到了对侧的沙发上，估计现在她心中五味杂陈，心思不会在我的话上。
　　我尽可能简单地把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当然，我有意识地“忽视”了潘若岚的红眼睛。
　　潘晓的眼睛倒是渐渐睁大了，里面布满了不可思议和深切的寒意，待我讲到阳台上出现的面孔时，她已经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下巴死死抵住身边一个靠枕，脚趾头都蜷缩在一起。
　　“程哥！”一旁一直被我忽视的琳琳突然开口了，正沉浸在当时场景中的我被吓了一下，有些意外地回头看看她。
　　“我突然想到一点，你刚才说那个女人说在阳台上出现了一个面孔。潘若岚说她看到了自己，也就是说，她看到了和她一模一样的一张脸。”琳琳全神贯注地说道，我和潘晓都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这里有个问题。她看到的，到底是谁的脸？”琳琳停顿了一下，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对，这是个非常聪明的问题，我心里瞬间像是被一道光照亮了。
　　潘若岚看到的，是谁的脸？
　　日期：2013-10-24 19:26:00
　　如果按照白天的理解，潘若岚看到的，应该是和自己相貌一样的一张面孔。这个诡异的脸陡然出现在午夜的十六层窗外，带着喘息和哭声一点点贴近了玻璃，将本就虚弱敏感的潘若岚吓得魂飞魄散。
　　不过问题来了，她到底看到的是谁？是眼前的潘晓吗？还是说，她看到的，实际上是另外一张面孔？
　　潘若岚和潘晓应该是同一个人。我几乎可以断定这两个女人拥有同一个身躯，她们有着一样的身体，只不过从言谈举止、礼貌修养上判若两人。从这个角度来说，潘若岚说在阳台上看到了自己，就是说她看到了和面前的潘晓毫无二致的脸。
　　如果不是呢？那是不是就说明，潘若岚并非是现在这种模样，但由于某种我们所不了解的原因，让潘若岚以为窗外的人就是自己？
　　这需要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潘若岚并不知道自己的容貌是什么样子。或者说，她仍然以为自己是另外一幅模样？
　　镜子！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了，我突然浑身都颤抖了一下。然后在两个女人吃惊的注视中，我猛地冲进洗手间四面查看着。

　　果然，没有镜子，我甚至都没有看到丝毫能够反光的东西，哪怕是一点点光滑的表面。
　　环视大厅，仍然没有发现镜子。即便没有去过其他房间，但我几乎下意识地断定，这个偌大的1618号房子里，绝不会有任何能够照出容貌的东西。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个没有丝毫装修的侧室，那里的墙壁有点潮湿。周围全是粉刷过的粗糙墙面，没有任何瓷砖。
　　日期：2013-10-27 19:25:00
　　隐约中似乎触摸到了问题的内核，我一瞬间有点醍醐灌顶的意思，脸上也就变得生动起来。琳琳一头雾水地看着我抽风一样窜来窜去，不禁拉住我问道：“你干什么？这房子有什么好东西你翻来覆去的找？”
　　“镜子。”我认真地看着她，掩饰不住的得意：“你没发现这房子里没有一面镜子吗？”
　　听到我说的话，潘晓突然从沙发上猛地站了起来，不过她并没有说话。事实上，她连看都没有看我们一眼就低下头来回踱着步子，脸上不知时候挂上了一丝阴霾。
　　终于潘晓抬起头，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样一字一顿地说道：“这点我今天早上已经发现了，洗澡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当时看了一眼水龙头才明白，原来墙上那面硕大的镜子不见了。”
　　没等我开口，她陡然提高了声音，问：“你说……我这房子里是不是真的有鬼？”
　　日期：2013-10-27 20:30:00
　　这问题看起来简单，实则很难回答。我和琳琳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下，终究没有说话。
　　我是不想回答，但琳琳似乎是不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琳琳已经被眼前这个女人无处不在的惊慌一点点蚕食，因为从那双漂亮的杏眼中，我分明看到了一种慢慢变大的恐惧。
　　这并不意外。对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姑娘来说，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完全超出了她可以接受的底限。事实上，琳琳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证明了她的坚强和与众不同，换做那些娇滴滴、娇柔做作的女子早就尖叫着逃离了——从这点上来说，我得承认自己得重新审视一下这个貌似娇柔的女孩。
　　当然，眼前的一切无疑对我们下一步的行动非常不利，所以我决定做点什么。
　　面前这个看上去镇定自若的女人已经在一些不易察觉的地方暴露了内心深处的脆弱，虽然她极力将自己的情绪掩盖起来，但越来越苍白的面孔和浑身上下紧绷的状态却将那份发自内心的恐惧展示得十分彻底。
　　沉吟了一下，我小心地回答：“这个说不好……坦率讲，我现在还不太相信我们白天看到的人就是你……”

　　“你不是说就是我吗？你们那么肯定！”潘晓咄咄逼人地问，眼睛圆瞪、喘息不已。
　　“你们的差别太大了。”我老老实实地说：“如果非要说你就是白天我们看到的潘若岚，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你病了。”
　　“病了？”这次是琳琳惊异地看着我，不知不觉地说出了声。潘晓倒是闭上了嘴巴，静待我后面的话。
　　“这是一种精神类疾病，叫做多重人格。”我咳嗽了一声，尽量用平淡的语气说：“简单点说，就是在情绪发生剧烈变化的时候，你会变成另外一种人格。就像是有另一个人存在于你的身体中一样，当这种人格出现的时候，你现在这个人格就会消失，如同计算机中的文件被覆盖一样。不同的是，这种人格在合适的条件下还会回来。”
　　“我听说过这个，一旦有了第二重人格，就会变成完全不同的一个人。”潘晓点点头，神色缓和了些，似乎同这些怪异的事情比起来，拥有另一个人格也不算什么大事一样。

　　“听着挺瘆人的。”琳琳总结一样说：“那就是说，我们白天看到的潘若岚就是潘姐的另一个人格了？”
　　“有可能。”我看看一旁陷入沉思的潘晓说：“至少这种说法可以比较完美地解释现在发生的怪事，主要是白天我们见到的女人和潘晓一模一样这种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