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艳婆婆姓莫,我姓王。我叫王大阳。你不会真没名字吧。”
名字?
我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只是觉得王大阳名字莫名喜感,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不过看王大阳表情,他似乎并不喜欢别人笑话他。
“你笑什么?”
“王大阳,哈哈哈,可是天上的大太阳吗?”
日期:2014-06-15 09:52
王大阳撇撇嘴,挑着眉毛说:“我可也是有高贵的名字的,我小时候叫王鸾,就是天上飞得高高的鸟的意思。后来他们觉得叫起来太麻烦,干脆改名叫大阳了。”
“鸾?”我看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写法,大抵是指凤鸟的那个鸾,心里也开始纳闷,这小村里怎么会有这么有文化的人,还是大阳叫着更适合这边城小村的庄稼汉。
“我爹给我起的!”王大阳骄傲地说。
“哦。”我点点头,“看来你爹还是个文化人啊,改明儿给我见见,让他教教我鸾字怎么写?”
王大阳低下了头,面带哀伤,说:“我娘说,我爹很早之前就已经死了。”
“原来这样……”我这才发觉自己戳了人家痛处,正想着怎么抹过去,语气也变得悲伤起来。
王大阳见我这样,反倒帮我转移注意力起来:“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啊?”
“不知道……”我摇头。
他凑近我,好像发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他丝毫不顾及男女之别,距离近到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
我有些不适,问他:“你在看什么?”
王大阳抬起手,伸出手指,说:“你的脖子上,有一块玉佩。”
我低头,看到一根红色的绳子上绑着一块白润如脂的玉,在太阳底下闪着光,那玉被打磨成圆滑的形状,上面突兀地刻了字,字体古奥,我一时不知道怎么辨识,连那是几个字也分不清楚了。
“这上面有字,我认得!”王大阳十分开心,“我想这大概就是你爹娘给你留的信物,这是个‘雪’字!”
“雪?”
“我猜,有可能是你的爹娘给你的信物,这上面就是你的名字咧!”
王大阳一副装神弄鬼的样子,我不信,扭头看别处。
“你仔细想想,我想就算你什么都记不得,也该想得起自己名字……就算想不起,也该大概有个印象吧。你想想,名字,名字,名字!有没有想起来什么姓氏啊、排行啊之类的东西?”
王大阳逗着我,样子好笑。我也开始努力地想,名字,名字……脑子里慢慢地有一些零零星星似乎是蒙了薄布在上面的印迹,我的脑中有一个古旧的、艰涩难以辨别的字,依稀是个“江”字。
“你想起来什么了?”王大阳问我。
“江……?”
话音未落,我已感觉到漫天的大火吞噬我脑中所有的印迹,烧得我胸口生疼。
我低头看胸前那块白脂玉佩,心中变得安逸很多。我用手摩挲着它,突然觉得无比地踏实。
“江……这是你的姓吧。江雪?江小雪!”王大阳傻乐起来,“我看这名字就不错,以后就这么叫你了!”
“诶!”
看着王大阳,我心里想你这人怎么不听人说话就擅自给人起名字。可是他丝毫不顾忌我的心思,一边傻乐着一边往屋里走:
“我去给你拿面粉。”
王大阳就是这么一个急急忙忙、爱说废话,又心直口快不藏事儿的人。很多年后,我开始无比感谢在我初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不得不以一次全新的感知去经历这个世界的时候,有他,这么傻、这么乐的人陪我。
只是当我懂得珍惜的时候,故园已成荒丘,昔人已入墓冢。
日期:2014-06-15 09:53
第四章
王大阳拎了一小袋面粉从屋里出来,边走边说:“庆祝你醒过来,这可是藏过年都没舍得吃的好面!……哎,我们这儿又来个不知道自己名字的。”
“又?”
“嗯,还有一个。”
王大阳用眼神指向菜园,他说的是那个黑衣人,我关注他很久了,还对他一无所知。在我们谈论到他的时候,他抬了头看了一眼我们,一言不发地低下头继续干活。
“他不是不知道,是不会说话。”王大阳补充说。
“那他是怎么来的?”
“我从城里做工的地方领他回来的,别人欺负他。他的工头说他叫阿吉。”
“阿吉?”
我看着那人,那个人的沉默让我觉得有一点点压抑,我总觉得我跟他有些什么前尘往事,只不过若是莫名流落到边城小村里的一个不会讲话、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两个人之间有故事,还流落到隔壁的两户人家了,这简直巧合到虚假。
我爽朗一笑,说:“没关系啊,我觉得阿吉这名字很好听啊,江小雪这名字也很好听啊。”
王大阳看着我,露出天真的笑,两排大白牙丝毫不羞涩地露着。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纯洁的笑,虽然我不记得我之前都见过谁,只是这笑让我想到小孩子,还有,可能是曾经认识的一些人。正笑着,王大阳突然抬手摸我的头,说:“你的头发……”
我顺着他的手摸下去,我的头发好像只到肩膀,再看王大阳的头发。
如同什么阀门被打开了一样,我听到一个女人尖叫着说“别拦着我!”,她披散着头发,面容被火光映得通红,她的眼神坚定,火苗在她的眼睛里跳动。这画面一闪而过,好像是被什么触发的,但是转眼又不见了。我的头发,跟这大火有什么关系?
我收住胡思乱想的念头,对王大阳说:“我……我好像……哦,我是因为家里人获罪被削发了。”
王大阳看着我,一脸怜惜地叹了一口气,又愤愤地说:“早听说高家的皇帝暴虐成性,滥用酷刑,没想到今天就见一个现成的受害的。”
我挠了挠头,说:“没事的,又没伤我性命。”
又没……伤我性命。这话,好像听哪里听谁说过。
“哦对了,你刚才说什么,什么突厥什么的……”王大阳还想说什么,隔壁响起了咆哮声:“你们两个聊完没!我的面粉呢?!”
王大阳慌忙赶回屋子里拿出一个瓢装的米,双手捧给我,我准备接,他又收回去,说:“我送你回去。艳婆婆一直说你睡着,这应该是刚醒,不能拿东西的。”
“又不重。”我小声嘟囔了一句,王大阳一只手放在我肩膀上,好像要把我拎回去似的,我在他前面乖乖地走着。临走的时候,我转身看了一眼那个黑衣人,他依然低头在做活,头发蓬乱,挡着看不清脸。而我却觉得心被什么东西堵上了。
走回老婆婆的院子,她抬头看见我俩,竟然拿着拐杖站起来要打王大阳似的。
他一看,说:“艳婆婆,干嘛!”
“这是我留给我儿子的姑娘,你不许动!”艳婆婆跑过来拉住我。
“诶,艳婆婆,你哪儿有儿子!”
艳婆婆听见这句,竟然发火了:“老婆子说话你多什么嘴?!”
王大阳被吓住了,放下米就跑回去了。
“艳婆婆,你儿子?”我试探地问了一句。
艳婆婆转头看着屋里,好像要说很多话,又好像,她儿子就在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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