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兵手记——橙色地平线》
第26节

作者: 春风十里叫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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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12-08 12:20:58
  当我们找到收费站准备下去的时候,急救车已经忽闪着在对面的道上离去了,我在想是不是已经结束了。远远看过去,一辆大货车停在对面的车道上,后面貌似有一辆歪斜的小车,有人已经爬上了护栏,用力的向我们挥手。老张下了收费站,又转到了对面的车道上,开了两百米左右吧,才发现原来前面的小轿车轮胎都爆掉了。整个车歪斜的躺在货车尾部。老张靠边停好,我吩咐了警戒。整个救援工作就这样在前后无人的高速公路上开始了。一个小年轻人看见我们急忙从护栏处跑过来,因为高速路打滑,他撞撞跌跌般小跑过来,“你们总算来了,我可以走了,我已经守了快两个小时了”我一听很疑惑,“你是报警人吗?”我说,“是哟,我家住在附近,听见巨响,我就赶紧跑上来,昨晚路就封了,不知道咋会还有车非要挤上来,小车驾驶员好像死了,车上另两个重伤,医院的车已经接走了,货车驾驶员也跟着去了,警察不来,路政也没看到。我只好一个人在这里守着。”他语速很快,带着一脸委屈,小年轻大概20出头,衣着单薄,一件夹克衫的他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很难想象他是如何在这种环境中站立了2个小时,他不断的往手里吐蒸汽取暖,小冯见状,从车里拿了一瓶矿泉水给他,他摆摆手,“不喝,喝了冰水更冷”他嘴角微微发裂。“你可以走了,谢谢你。现场交给我们处理吧”我说着,小冯让他记下了联系方式,方便事后调查。“你们要注意一点哈,那辆车在漏油”小年轻回头指了指那辆面目全非的小轿车。

  日期:2014-12-08 12:21:22
  于是,我们在没有目击者,没有肇事者,甚至没有围观群众的环境下展开了救援,只有两旁的山风呼啸和雪花飘飘,我事后想了一下,这是我从军生涯中第一次遇见这样孤单的行动,7个人,为了一取回1具陌生的尸体,在封闭的高速公路上施救,只是为了赢得对逝者的尊重。
  BYD小轿车的质量是真心不怎么好,不是我对国产不尊重,只要稍微一碰,车皮就会像被撕裂了一样,但看样子这辆车的速度至少有七八十码,那就是一堆废铁了,没错,摆在我们面前的几乎就是一堆废铁,车辆直直的插进货车尾部,挡风玻璃全部碎掉,发动机都被撞得掉了出来,整个前车身完全已经被压平。引擎盖上一堆的血迹和玻璃还有雪花混杂在一起。我完全找不到驾驶员在那里。“指导员,这里有一只手”铁头邹在车的另一端叫到。我心里一惊“尼玛!手都飞出来了?看来死得不太平。”

  日期:2014-12-08 12:22:03
  顺着铁头邹的指引,我看见驾驶员一只手露在车外,尚未凝固完全的血液还在顺着往下滴,地上一滩红色。很明显,他的身体还在车头里面,不过车头已经被压扁,根本无法看到车里的人,这是必死无疑了。地上一滩黑色和黄色的油迹,估计是机油和汽油的混合物。铁头邹和战士小林子拿来了液压破拆工具,战士小孙爬到后排座位寻找指点,小孙是浙江籍战士,前文我已经提到过,作风彪悍勇猛,善于处置险情,内向话并不多。小孙在尝试了多个支点之后都无法支撑,因为车子被挤压的太死,而且车头已经陷入大车尾部,想要把人弄出来,必须要用牵引把汽车拉出来。我叫来老张,让他我们汽车的牵引钢筋放一点下来,能否从后部将车辆从大车屁股下拖出。

  日期:2014-12-08 12:22:21
  雪还在下,战士们都冻得发抖,零下3度的天气,潮湿和冷空气的混合让冰冷更加刺骨,我问小冯交警来没有,小冯说信号不太好,打通了又断掉,估计应该在来的路上了吧”那怎么办,尸体弄出来总不能放地上把,连个交接的人都没有,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先弄了再说,小孙拿着挂钩爬到BYD的底部,找到一个合适和牵引点,老张把车移过来慢慢的往后收缩着钢筋,一点,再一点,又再一点,BYD争气地动了,也许是和大车尾部粘和得太紧,车辆发出了类似于钢板断裂“啪啪”声,我们连忙都跑得远远的,倒不是怕拖不动,而是怕用力太大之后钢筋突然断裂,曾经在优酷上看到一个视频,有人被崩断的钢筋活生生的切掉了脑袋,从那以后我就对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武器”敬而远之了。

  日期:2014-12-08 15:12:38
  老张的技术还是很到位,当BYD被拉出一个空隙之后,我们几个连忙跑去观察情况如何,不看还好,一看简直胸和胃都在翻腾,碎掉的挡风玻璃像幕墙一样贴在死者身上,就像是被玻璃包裹了起来,血迹浸透了碎玻璃,尸体死者痀偻着腰,前身趴在方向盘上,但是方向盘已经成了椭圆形。看样子是先被方向盘抵住了胸口窒息,而后被挤压致死。
  日期:2014-12-08 15:12:51
  我们都被这种惨不忍睹的画面惊呆了,纵使是看过无数种死亡,当他真正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还是会心慌。虽然看到尸体了,但是看不清样貌,而且,尸体的双腿被座位和方向盘死死卡住,那要怎么办?铁头邹打开了破拆工具,在方向盘和座位之间找到了一个支点,随着功率的加大,尸体双脚间的缝隙慢慢的被打开。小林子很激动,手套也没带,就直接上去想把人抢出来,结果一碰到玻璃手就被划破了,献血瞬间流了出来。我连忙给他带上手套。

  日期:2014-12-08 15:13:08
  尸体很沉,难怪人家说死亡的人是活人体重的1.5倍,原来全身没有一点力气,沉甸甸的。5个人帮忙把尸体一点一点的从缝隙里面弄了出来,老张把他身上的挡风玻璃幕墙一点一点的揭掉,我靠,尸体的头颅已经变成了椭圆形,眼睛睁的很大,估计是出车祸的时候惊呆了。他这样反而把我们都吓坏了。铁头邹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尸体左耳朵也不见了,留下一个类似于划痕的印记。5个人把他放在高速路边。就这样,尸体静静的躺在地上,口鼻和脖子歪斜着看着我们。除了我们7个人整个高速路相当安静,仍然只有飘雪和两边山谷的风声。小冯说,“老是让人家在地上躺着也不是个事情啊,找个什么布给他遮一下,免得他看得我们发毛。”铁头邹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合适的物品,便把自己的抢险救援服脱了下来盖在尸体的头上,这家伙也真是胆子大,他居然用手去把死者的眼睛抹了下来。

  日期:2014-12-08 15:13:41
  等待,仍旧是漫长的等待,交警没来,殡仪馆没来,路政也没有来,什么都没有来。两边的车道空空荡荡,甚至听不到有远方车辆经过的声音。两面的山显得是那么的高,天上雪越下越大,BYD刚被拖出来的地方就积了薄薄一层。122说交警正在路上赶来,120说他们已经救走了伤者。路政?抱歉我不知道电话。尸体的头被盖住,躺在雪花飞舞的寒冬之中。其实救援结束我们可以告诉公『安』局或者指挥中心一走了之,只要现场有人在,因为我们的职责是带生命脱离险境,还逝者以尊严。但关键尼玛现场除了我们之外一个人都没有。我们不能够就这样扔下尸体走掉,更不能把尸体绑在我们的车上带回去,因为要保护现场,不然这样对死者是极大的不尊重。

  日期:2014-12-08 15:13:59
  突然,让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在不远处的我们都同时听见了BYD里传来了手机的铃声。虽然我们不知道那是不是死者的电话,但从他车里传来的声音,一定是的。铁头邹兴奋的往车里扑了过去,翻了半天,在后排座位的下部发现了一个正在振动和响动的手机,铁头邹想也没想就准备接电话,可是喂了半天,仍然手机没有反应,是什么意思?“翻盖的山寨手机可不是你这么玩的,兄弟。”小冯冲过去夺过手机,闹了半天原来是手机闹钟响了,卧槽。11点18分,这个人干嘛要设定成这个时间闹钟,不管这么多了,先拨个电话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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