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口袋里抽出那天棕色棉绳的玉石。抬手给他看。
　　“就是这块佛牌……”我说。
　　隔壁楼层隐隐露出一个橘色制服的人。看来是救援开始行动了。

　　我看得清晰。背后的人对我比划了一个继续和黄晓对话的手势，防止黄晓转身看到。
　　于是我只能硬着头皮又道，“老同学，这佛牌不是你叫我送来的吗？我都没交到你手里，你怎么就忽然想不开了。你看，你事业刚刚起步是吧，前途那么好。要是那么废掉了。指不准你单位那帮人在暗地还会偷笑。”
　　黄晓听这我说话，再看看我手里的佛牌，“你把佛牌扔过来。”
　　扔过来？开玩笑。这又不是金属制品，摔几下还没什么问题，这是玉石啊。
　　于是我笑了，“哥们，你就不怕摔碎吗？”
　　谁知道他一听，情绪忽然骤变，“你把它摔碎也行。”说完嘴角扯开一抹诡异的笑，“反正用不着了。”
　　他的话说得阴阳怪气。我盯着他的脸，有一刻，发现他的微笑神色和那个宝蓝裙女人的微笑似乎是一致重叠的。
　　也可以那么说，仿佛有人遥控着他的行为。

　　“要不你自己过来拿吧。我站着不动……”
　　我吞了下唾沫。还不自觉退了一步。麻痹……真邪门了。
　　“为什么要过来？”
　　他的脸色拉扯出一抹讥笑，“小伎俩？”

　　显见这伙计是真中邪了，长马脸还是长马脸。黄晓还是黄晓。可是让我的感觉却是他的芯子已经被人换了。
　　横肉阿彪似乎也注意到了这点，撞了一下我胳膊肘，“小伙子，你有没有觉得他很奇怪。”
　　我点了点头。“是奇怪。怎么感觉不像他一样……”
　　麻痹看着你一脸邪笑，好像救他是要害他。
　　听我认同他的说法，阿彪一脸凝重，“他老子太嚣张了，我早就警告过他，别没事吃饱，得空去惹不该惹的人……”
　　“不该惹？”
　　两三句当然道不清这个人话中的话。
　　眼看那个消防员已经在他背后。我加紧转移他注意力。
　　“黄晓，你不为自己想，总也得为你爸妈想想，你看你妈在楼下哭得多痛心啊，一把把你拉扯大。你就不打算事业有成后好好孝顺他们一下。”

　　谁知他听我一说，眼睛的嘲笑更加深浓了。“孝顺，这种渣子，还指望人送终，指望人孝顺。白发送黑发还差不多……”
　　他的话越说越离谱，连着阿彪也吓到了。
　　“大侄子。他们可是你爸妈。再闹别扭。也不能说这种话啊。”
　　黄晓撇了他一眼，“我对付完他们一家，再来找你算账！”
　　那语气有点异样的凶戾，惊得横肉阿彪退了一大步。

　　然后黄晓转头对我道，“你是局外人，我不打算和你计较。我刚才就和你说过，这件事情，他必须偿命。”
　　我吓了一跳，这哪是黄晓的口气，这孙子显见真被人操纵了。还是全自动操控，于是我笑道，“那我一定要管呢？”
　　“黄晓”听闻冷冷一笑，“那我对付完他后下一局就来和你会会怎么样？”
　　他指了指阿彪。对我道。
　　然而这句话说完，黄晓背后的消防一个扑倒死死压住了黄晓。
　　日期：2013-09-27 09:27:00

　　好在一个及时，再晚个几秒这孙子的鞋已经三分之一悬空在阳台外。
　　危险救援的消防员和黄晓滚作一团，在抬头摔了几圈。
　　看当事人也没反抗。当即，求援的汉子也就试探性地放开了他。
　　谁知道这孙子被那么一撞，挣扎着自己要爬起来。
　　我们几个以为他还要去跳，连着冲了过去。
　　不想看着自己被几只手臂压着的姿态，黄晓说出了让所有人掉下巴的一句话。
　　“我好好睡着。你们干啥啊？”
　　日期：2013-09-27 09:45:00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干PC的阿彪先稳定了下来。

　　“侄子，看你模样是什么也不知道了？你中邪了。”
　　还中得不清。
　　第四节 偿命（2）
　　一场闹剧就此落幕。带着电视剧一般的戏剧演绎。
　　围观的人或是兴致怏怏，或是意犹未尽而归。
　　黄晓是被救了下来。但是这一家子的表情似乎并没显见轻松下来。
　　和黄晓父亲黄德云是朋友的阿彪把先前在天台的情节说了一遍。
　　一家人的脸色就愈发显得凝重。
　　“你是说阿晓是中邪？”黄德云道，“他是在自己无意识的情况下被人控制要跳下去？”
　　阿彪点了点头，“德云，说实话，对方怨怼很深。还说对付完你们一家再来找我算账。”说完他又指了指我道，“这小伙子义气说了要管这件事情。对方还说要会会他。”
　　黄德云听横肉说完，看向我道，“今天谢谢同学你帮忙了。”
　　我连忙摆手，“我只是凑巧，对了黄晓的玉牌。”
　　我把在兜子里放了一天的玉牌递给黄德云。
　　黄德云看了一眼。交给身边坐着的，眼泡发肿的妻子。“让阿晓戴上去。”他说。
　　黄裙子点了点头，往楼上而去。不忘回头和我道，“同学，你能不能陪晓说说话。”

　　我点了点头。“行……”
　　这孙子受了那么大刺激。看在昨天请我吃饭的面子上吧。
　　其实说实话，我自心里是瞧不上他们一家的。
　　瞧着他爸对你说谢谢的口吻，和他妈妈让你去陪他儿子语气。
　　完全是带着长期颐指气使的“你应当”的味道。
　　日期：2013-09-27 21:17:00
　　黄晓的卧室在二楼，比我家客厅只小了一点点。
　　一看就是个出身富裕的子弟。

　　这哑巴脸看来很喜欢NBA。屋子的墙上张贴得到处都是这些全明星的画册。
　　不过我倒不认为屋子里贴这些东西有多少的美观。
　　相反我妈从小就警告我，不准在白墙壁上乱张贴。一是怕影响美观，而是怕被鬼压身。
　　据说肖像画海报贴多的屋子。也会吸引些东西附着在这些人物画上。
　　否则，聊斋怎么有画壁这种故事呢？
　　黄晓一个人坐在床沿上，抱着脑袋，一副若有所思。
　　见我进来，把自己坐的地儿腾出一个空位。
　　还没等我开口，他就自己说开了，“昊子，你说是谁对我家怨念那么深。要这样对付我？”
　　他推着自己一幅眼镜很是认真地问我，“我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要跳楼。我当时以为自己在做梦。只是梦的真切了一点而已。”
　　他慢慢说道。
　　我看了他一眼，“我听那个叫阿彪的PC说，你们家得罪的人挺多啊？是不是真得罪了什么人？”
　　我说完抬头看哑巴脸。心里却又回忆起那个蓝裙子尤其鄙视的眼神。带着无比蔑视的嘲讽和势在必得的决心。
　　那种笑有点仇恨到骨子里的意味。

　　仿佛我要是站在黄晓这边，我也是一只漆黑的乌鸦。
　　可这话我还没决定和黄晓说。
　　因为我说过，我这人胆子有点小，最重要的是不喜欢惹和自己无关的是非。
　　黄晓听了我的问，挠了挠头皮道，“也不多吧，不过就是些小区的居民，碍着我爸做事。我爸偶尔会给他们下点暗门绊子什么的。但是我爸那个人，应该不会太干得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