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岔口的年华》
第33节

作者: 阿渣是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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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5-06-22 12:12:33
  第十二章. 那天起,从天而降的是悲伤
  那天晚上后,林雨逍有很长时间没有能再见到张抑扬,张抑扬走后酒会也随着林彤跑出酒吧去寻找他而不宣而散。想来应该是很晚了,林雨逍已经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坐上回家的班车,然后看着窗外夜空中困倦眨眼的繁星和两旁倒退的人景。那天的夜显得特别漫长,他从车窗上看到自己的脸,恍恍惚惚,与沉着的目光碰撞。他从来都不知道人的眼睛里可以反射出那样多的情绪,从瞳孔深处迸发的伤感,在看似平静的夜里拉扯起过往中无数的角落回忆,上面有无尽摇摆不定但已经逝去的年华。他想象过如果他们几人可以一直这样在一起,尤其是张抑扬,那个陪伴他度过生命中最黯淡的时光,为了他舍弃自己的爱情,放下一切,远走他乡,抛却他们的过往,舍却他们的如今的男孩,他要去一个他从未去过的地方,没有事事以他为焦点的男孩女孩,没有那些走过无数次记录起每一个成长足迹的熟悉街道,每一条小路,每一张记忆中的面孔,没有了值得留恋的一切。他就像一个第一次被伤害的孩子,捂着受伤的创口想要躲进哪个角落中不见天日地等待漫长的愈合过程。漫长的时光里他情愿任时间将一切拖延、淡忘、风干、瓦解。他看似坚强地走上了一条让所有人为他心疼的路,可谁知道他也曾那样失落,那样彷徨地站在十字岔口,泪如雨下。

  林雨逍很多次拨打他家的电话,听到张抑扬爸爸一声粗暴的“不在”后,心就如同坠入了深渊,沉得那么彻底,空荡荡,耳边是话筒里无尽的盲音。
  他的脑海会浮现出一个场景,张抑扬,手捧着篮球,站在天桥上,表情静谧如同晚间苍茫的月。他对他说,雨逍,我数一二三,我们就把球从上面扔下去。
  雨逍。
  一。
  二。
  三。

  球从高空坠下的时候,林雨逍的眼眶红了。
  张抑扬留下的只剩孤单的月影,曾经的他像天边的那轮朝阳,懂得在适当的时候给予人温暖,现在他也明白了月的无奈。它渴望照耀,只是在这样沉沦的夜空。
  夜。
  夜总是让月的心充满了伤感和惆怅,在自己的目光下,看到的都是和自己一样茫然的脸庞。
  林雨逍惶惶然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他发觉自己的脸突然变得好陌生,那是种失去温度的苍茫神色,自从张抑扬走后,他时常会带着这样的面容,去想念他。

  生硬的面庞上,有了断笔般的神伤。他总是会想起张抑扬离开那天,他站在机场,最后一次感受到阳光洒在身上的暖意,只属于他。飞机从视线中飞离的时候他还呆呆站在原地,想起曾经他们的一起。
  很多事,最终都和夕阳一同,埋入了地平线下。
  六年了。原来,都已经这么久了。
  林雨逍在颜瑾的心里一直都是一种希望,这种希望没有来由,完全是林雨逍成长的道路上经历过的风风雨雨锻刻出的隐忍和坚毅在支撑着他,她总是传递给他所有的能量,尤其她看到林雨逍从未放弃过对自己对生活的爱,这让她感到宽慰。
  她不明白的是……希望,有时是维系起一个人所有力量的最后一根绳索。当一个人完全依仗它而存活的时候,它,啪地一声,就断了。
  断裂在冬季的深雪中,来年的暖春,却迟迟不肯来。
  日期:2015-06-23 18:19:06
  正午是一天中最炎热的时段,在公交车上的时候他就一直注意着她今天的异常。颜瑾的嘴唇微微发干,他给她的水她丝毫没有动,只是盯着车窗外。
  林雨逍晓得她有心事。毕竟今天,对于颜瑾来说,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他一直想说些什么,正午时分的陵园一个人也没有。他望着前方不置一言的颜瑾,很想告诉她她的背影全是无声的压抑。
  不觉间,林雨逍想起了上一次陪同母亲来看望父亲的时候,沿着石阶路向前走,一家人也是如此刻般静穆。颜瑾走得很快,脚步间不似他的彷徨。

  来到一座洁净的墓碑前,她停了下来。
  妈妈……颜瑾沉寂许久后,轻轻唤出一声。
  我来看你了,妈妈。这一年,我很好……
  有时候风声也在说着寂寞。 
  妈妈,我有了男朋友,他就在我身边,你看到了么,他是个很好的人……
  林雨逍向前迈出一小步,和颜瑾并排站在墓碑前。
  颜瑾紧紧握住他的手,眼眶微微泛红。

  妈妈,请祝福我们!我答应你,就像我曾经说过的,我会好好生活下去,爸爸他不懂我,那个家我也并不留恋,我在意的都在我的身边……
  颜瑾哽咽着,声音变得沙哑。林雨逍将她搂入怀中。  
  雨逍,我想妈妈了…… 
  颜瑾在他的怀里,痛哭不已。林雨逍抱着她,心中难受如同针扎,但表面依旧平静。
  雨逍,永远不要向爸爸对妈妈那样对我,爸爸他毁了我妈妈的一生,带给我们的全是伤害和痛苦。我不要你和他一样。 

  雨逍?
  林雨逍没有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你的父亲太过无情,我不会像他这般。
  两人的视线触碰。林雨逍递给她手中的水瓶。一整天了,喝点水。

  颜瑾噗哧笑了,乖乖接过水杯。温顺地喝下。
  四周的风声,也似随着这一温暖的笑声,卷去了阳光下的冰寒。
  两个人刚刚离去,依稀还可以听到颜瑾和林雨逍离去时留下的话音。安静的墓碑似在凝望,又似在等待着什么。
  一片疾风吹过,远处的树叶沙沙作响,绿荫里有一双眼眸,静静注视着一切。
  无数的墓碑,林立在视线中,刚刚祭拜过的坟墓前,鲜花刺目。
  男子的身影从树荫后闪现出来,眼神在疲惫中略有一丝彷徨。他留意到颜瑾和林雨逍方才停留的地方,身形在摇摆的树影中依旧挺立。
  斑驳的碎日透过层层树叶打在他的脸上,中年男子紧闭着双目,不知在想些什么。
  疾风依旧,依稀听到什么声音。
  无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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