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知道不知道，你别说得那么玄乎，我都给绕晕了。”她的眼神很清澈，但我实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你敢说你不知道我是小聋女？”

　　“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都说那只是我一时兴起起的外号。不过话说回来，小龙女这个外号还真是挺适合你这冷冰冰的丫头。”
　　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道：“别转移话题，你知道我说的是小聋女。”
　　“呃，真说呀？”
　　“说。”她一把抢过我的手电筒，一起照到了我的脸上，准确的说是我的嘴上。
　　“其实一开始我真不知道，是后来猜到的。”我闪烁其词地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再次皱起眉头，眼神冷冷地盯着我。嗯，姑且就叫这股气势做杀气吧。
　　“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就算生气也不能杀人灭口？”我挪了挪身体，拉开了我和她之间的距离，哭笑不得地道。

　　“少废话。”
　　“那我真说了，说好了不许生气的。在大草原看你什么什么那会大约猜到了一点，后来女魔头因为音频出事发怒的时候才确定的。我就说嘛，你丫的，MP3永远不用充电，从背后叫你永远没有反应，说话的时候老喜欢盯着别人看，你会唇语对吧？”
　　“嗯。也就只有你猜到了而已，那证明你这人太无聊。”她冷冷地道。
　　“我无聊？开玩笑，我不无聊就不是梁羽啦。”其实我很想说，那证明我时刻注视着你。你的一举一动总会让我泛起涟漪，不忍轻易忘却。
　　“那你真的很无聊。”

　　“我之所以留意到你是小聋女，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曾经接触过聋子。”
　　“是吗？”
　　“你不信？我哥就是一聋子。他也是后天才聋的，不过没你幸运，他聋的时候还很小。是为了救我，为此我面对他的时候总像是被什么纠住一样，呼吸困难，胸闷难耐。”
　　“你还有一个聋子大哥？”
　　“很出奇么？哎，小龙女你说，聋子是不是都这般冷峻？我哥他和你有点像，眼神真能杀死人。”
　　“不是说了不许叫我小聋女吗。”
　　“嘿，我早想光明正大叫你这外号了。小龙女这个外号是我在进公司大概半年后给你起的，那时候我总想找点借口和你搭讪，但从来便得不到任何回应，原来你是个耳聋。见识你一贯的冷漠之后，我就给你起小龙女这个外号了。小龙女，小聋女，虽然是巧合，但我实在太有先见之明了。反正都说开了，叫两句又不会死，最多有人在的时候不发出声音就是了。”
　　“要是敢在别人面前叫出声你就死定了。”她杀气腾腾地举起手电筒，一副要砸的模样。
　　“别闹。说正经的。你什么时候才听不到东西呢？我是说，人总不会无缘无故就便聋吧。”我问道。
　　“大约三年前吧，摔了一跤，碰到头，一觉睡醒忽然就聋了。后来就一直练唇语，没事就一个人看书。早就忘记声音是什么感觉了。”说起难得难以言喻的故事，她显得有点落寞。

　　我知道，那是她藏在心里的疼。她仰起脸，望着深邃的夜空，然后深深地舒了口气。“田野的味道真好闻。”她淡淡地道。那时候有风吹过来，扬起了她的秀发，在银白色的月光下轻舞飞扬。有几根被清风撩起的发丝，凌乱地飞舞之后，粘在了她的嘴角。她轻轻举起手，把黏在嘴角的发丝理下来，然后牵起嘴角笑了。那若隐若现的笑容，仿佛带有魔力，勾魂夺魄。看得我心里一阵阵地抽搐。我在想，如果我也加入追她的阵营里去，光明正大地和高腾、张达明他们宣战，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

　　我苦笑，算了，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有些人的世界，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以其奢望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还不如好好把握机会和她说说话来得实在。难得她没有板起一张冷冰冰的小脸对着我，这算是今夜最大的收获了吧。
日期：2012-10-23 20:55:13

　　35、
　　“刚才不是谈到高腾和张达明吗，说说你对谁更有好感一点。说不定我还可以帮忙煽煽大葵扇呢。”我转移话题，想聊点稍微轻松一点的事情。
　　“懒得理你。我对谁都不感兴趣。我听不到之后总是会想，要是以后谁能让我听见声音，叫我做什么都愿意，就是嫁给他也无所谓。”
　　“要是一个老头子怎么办。”
　　“老头子又怎样，最多我嫁了之后再离呗。”
　　“最毒妇人心呀。”
　　“知道就好。”
　　“真冷。”
　　“大男人的，你冷什么。”
　　“你管我。”
　　“哎，梁羽，你觉得声音应该是什么感觉。”
　　“呃，这个，把眼睛闭上。”
　　“闭上眼睛干嘛？”
　　“你不是说要感觉一下声音吗？虽然我也不太肯定声音到底是何感觉，但原理应该差不多。”
　　“没骗我。”
　　“我骗你干嘛。闭上眼睛别睁眼，直到我把你眼帘揭开。”
　　我跳进田里折腾了好一会终于抓到了一只类似青蛙的家伙。我轻轻把林翎的手掌摊开，提着青蛙背脊上的皮，放在了她的手掌上，让她感觉青蛙那一鼓一缩的大肚子。

　　“怎么凉凉的，黏黏的？”她皱着眉头说道。
　　我狂笑这把青蛙拿开藏在背后，另一只手把她的眼帘轻轻揭开，说道：“怎样？有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好像脉搏一样颤动？我认为声音的感觉大概就这样。”
　　“有是有，但那感觉怎么怪怪的，还有点凉。是什么来的？”她疑惑地眨着眼。
　　“你真想知道？”我诡笑。
　　“呃，还是算了吧。”看到我不怀好意的笑容，她果然退缩了。
　　“别呀，你还是知道吧。”我大笑着把青蛙从身后拎到她眼前，接下来便是惊天动地的惊叫。
　　“梁羽，你真噁心。”看到样貌惊人的青蛙，她开始不断地找纸巾擦手掌。
　　“恶心？哪有。你不觉得这奇形怪状的小家伙挺可爱的吗？你敢说你小时候没有幻想过要遇到一位青蛙王子？”

　　“那是王子。”
　　“说不定哪天这小家伙就变王子啦。”
　　“那是青蛙，你这是癞蛤蟆，癞蛤蟆知道不。”
　　“青蛙和蛤蟆不是一家的吗，还有那个牛蛙，下馆子的时候我最喜欢点了。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吃。”在我的认知里，蟾蜍、蛤蟆之类的通通都叫青蛙，乡下的孩子好像都这样叫。

　　“梁羽你这是讨打。去死吧。”林翎开始伸脚想把我一脚踹进田里。“没见过你这么残忍，这么噁心的人。”
　　我早有预备地闪过她干脆利落的一脚，笑道：“女侠饶命。我投降，别闹了，青蛙开始叫了，赶紧录音。”
　　.
　　.

　　录完音后，我两搭上了最后一班从郊区回市中心的公车。深夜的公车显得异常的冷清，除了我和林翎，就只有几个在郊区工作的叔叔阿姨。
　　“梁羽，你准备如何处理这蛙叫？”望着窗外出神的林翎忽然拧过头来问道。
　　“哈？老办法，做成一段音乐呗。”反应迟缓的我说道。
　　“这哇哇乱叫的青蛙还能做成音乐？”她似乎有点担心这些呱呱叫的小家伙不能挑大梁。
　　“虽然音调不像，但可以把节奏调成一首曲子的节奏。”
　　“电脑合成？你会吗你？”
　　“别担心。我有一哥们在这方面特牛，找他帮忙。”
　　“那你打算做什么曲子。”

　　“就卡农吧，好听。”
　　“一首由成千上万只青蛙呱呱叫出来的卡农能好听吗？”
　　“呵，我也不知道，应该还行吧。”我心里也没底。
　　......

　　我和她就这样东诌西扯地说着一些琐碎的事情，最后还是无法找到继续下去的话题。
　　司机一脸倦容地开着车，车上的叔叔阿姨早已经昏昏入睡。我和她一路无语。
　　她默默地望着车窗外的光和影，偶尔举手拨弄一下凌乱的发丝。公车在月光与星空下缓缓前进，发动机的轰鸣伴随着突兀的劈啪声，那是掉落在路面的枯枝被车轮辗过的声音。劈啪声跳跃的节奏有点像一首欢快的变奏曲，只是此情此前难免显得有点不合时宜。
　　我的灵魂在丛林的月光下思考，想着没有出路的出路。许许多多的情绪剪不断理还乱。窗外树影摇动，她有她的心事，我有我的苦恼。
　　自从对这丫头越来越在意之后，烦恼是越来越多了。像我这样一个乐天派，能快乐的时候绝对不自寻烦恼，但为什么这段日子却总是快乐不起来呢？我能找到的唯一原因是，我爱上了一个冰冷的小龙女，而且还是注定悲催的暗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