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说的话，郑爽完全没有听到耳朵里去，此时他早已被车窗外西部高原的美丽景色深深吸引了，眼睛盯着那重峦叠嶂、雪岭泛银的山峰；那浑圆粗狂的山坡；那翠绿的草滩；那倒映着山峰、蓝天、白云的湖泊；还有那远远近近散布在青草绿水间的牦牛和绵羊，看得如痴如醉。陆可琴时不时看看身边这个傻小子，几次伸出手想逗逗他，终还是忍住了。

　　半个小时后，汽车驶离了公路，进入草原又跑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绕过了一道低矮的山脊，不远处便出现了几座牧包土方。
　　“看，博巴老爹！”刘鹏兴奋地指着牧包前一个人让陆大川看。
　　“看见了，还有多吉来吧。”陆大川减缓了车速。
　　郑爽和陆可琴两人脑袋猜在一起争着从前排两座中间往前面看。他们没有看见人，因为目光完全被风驰电掣而来的一团黑雾吸引了。
　　“哥！快看，那是什么？”陆可琴惊叫起来。
　　“别怕，是多吉，一只藏獒。它是来迎接咱们的。”陆大川说着刹住车，开开车门站到车旁边。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睛那团黑雾已把陆大川扑倒了。
　　日期：2012-09-21 16:11:31
　　“啊——”陆可琴大叫了一声扑到了郑爽怀里。郑爽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听见外面嬉闹声，他放下车窗玻璃，看见躺在地上的陆大川抱着老大的一只狗脑袋，而狗脑袋伸出一只大红舌头不停地舔陆大川的脸。
　　“可琴姐，你看它……”郑爽扶起陆可琴的肩膀发现她哭了，咽下前一句话的后半截安慰她说，“没事，大川哥和那只狗玩呢。”
　　听说哥哥没事，陆可琴抬起头，探过身子泪眼婆娑地往车窗外看了一眼，立马缩了回来。
　　“是不是很漂亮？”郑爽用半安慰半献殷勤的口吻问。
　　“没看出来！”陆可琴冷冰冰给了他一句，把脸扭到了一边不动声色地擦起了眼泪。

　　郑爽被呛了个翻眼白，不过他并不在意，依然兴致勃勃去看那狗。刘鹏下了车后，它放开了陆大川，走到刘鹏跟前，亲热地在他身上蹭着，刘鹏也亲热地摸着它的脑袋。
　　除了他们两人，几辆车上的其他人没一个敢下车，都扒在车窗上既羡慕又胆怯地看着外面的人和獒。
　　跟刘鹏亲热够了，叫多吉的藏獒威武地走到刘鹏下车后没关住的车门边，前脚踏着车踏板上往里望了一眼郑爽和陆可琴，下去又雄纠纠气昂昂围着后面三辆车转了一圈，然后像突然被大风刮走的黑色塑料袋一样向着站在牧包前人奔去。
　　陆大川刘鹏上了车，发动了引擎，开到牧包旁边停下。
　　“扎西德勒！”站在牧包前慈祥的老人张开双臂迎了上来。

　　“扎西德勒！”陆大川也张开双臂迎了上去。
　　两人紧紧地抱了抱。接着刘鹏也和老人亲切地打过招呼。
　　其他人看着爬在一边，伸着红舌头凶猛威武的多吉来吧还是不敢下车。博巴老爹走到每辆车前，热情地邀请他们下车，嘴里不停地说：“多吉，不用怕。”
　　等大家进牧包，博巴老爹又拿出血肠、糌粑、青稞酒热情地招待他们。陆大川一连喝光博巴老爹斟的三碗酒，抹了抹嘴巴问：“怎么没看见卓嘎阿妈？”
　　博巴老爹告诉他去县城小儿子家了。

　　一番推杯换盏之后，陆大川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这次恐怕我帮不了你们了。”博巴老爹目光越过陆大川，望向虚无说：“你走的第二年我带人上神山时跌了一跤，身子骨一直没有恢复过来，再则你们要找的那些洞穴在什么地方早已成了永久的秘密。”
　　陆大川听博巴老爹话里似乎有话，正要问话还没有出口，旁边被酒喝得面红耳赤的郑爽冷不丁插嘴说：“那大爷知道一个叫……叫尼玛……尼玛米度的地方在哪吗？”
　　郑爽话音刚落，博巴老爹脸上的表情僵了一刻，转过脸恶狠狠地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个地方？”
　　看着博巴老爹的样子，郑爽傻眼了；陆大川傻眼了；屋子里吃喝的人全傻眼了，他们不知道郑爽的一句话为什么让一个和蔼慈祥的老人变成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日期：2012-09-22 09:07:12

　　第二十六章 不愿回忆的往事
　　见郑爽愣着不说话，博巴老爹逼问道：“快说！你怎么知道？”
　　“我……我只是无意中听人说的……”
　　“你在撒谎！到底怎么知道的？老实告诉我，不然……”博巴老爹转过头对着爬在一边望着他的藏獒说，“多吉——”
　　听见主人召唤，多吉立马竖起鬃毛，呲牙咧嘴冲着郑爽低吼起来。

　　郑爽小脸吓得煞白。
　　“郑爽，快老实回到老爹的问话。”陆大川“呼”站了起来。
　　陆可琴抓住郑爽的胳膊，眼泪都要下来了。
　　郑爽颤颤巍巍地说：“真是无意中听说的，今天早晨在县城我回去取手机，走到小旅馆院子里遇见房主老婆婆往外赶一个老疯子。听见老疯子反复念叨那几个字，我问老婆婆他说的什么。老婆婆告诉我说可能是一个地方的名字……”
　　“那疯子长的什么样子？”博巴老爹追问道。
　　郑爽想了想说：“面貌看不清楚，他浑身上下太脏了，比较明显的是他身体佝偻的特别厉害，还瘸着一条腿。”

　　博巴老爹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了，回头伸长手臂在多吉脑袋上摸了摸。多吉舔了舔主人的手，爬在了地上，下巴搁在前腿上，眼睛半睁半闭望着地面。
　　郑爽暗暗松了一口气，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心里想还好没有露馅。
　　对着多吉看了一会，转回脸时，博巴老爹眼睛里已满是泪水。
　　陆大川说：“老爹……”
　　博巴老爹擦了擦泪水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想不到竟然有人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