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烟百将》
第57节

作者: 嬴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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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帝最后又问袁盎,袁盎壮着胆子回答说:“吴、楚相互往来的书信说‘高祖封立刘氏子弟为王并有各自的封地,现在贼臣晁错擅自贬谪责罚诸侯,削夺诸侯的土地。’可见,他们之所以造反,是想共同向西进攻联合诛讨晁错。如果恢复了他们原来封地就自然会罢兵。当今之计,只有斩晁错,派使者宣布赦免吴楚七国,恢复被削夺的封地,就可以不流血而统统罢兵。”
  袁盎一口气说完之后,心中忐忑,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景帝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叹息道:“如果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朕不会因为爱一个人而拒绝天下的。”
  袁盎这才敢接着说:“微臣愚蠢的计策没有能超出这个的了,希望陛下认真地考虑考虑。”

  于是景帝任命袁盎做太常,吴王弟弟的儿子德侯做宗正,让他们秘密准备行装。又遣使至周亚夫军营,饬令缓进。
  数日之后,丞相陶青、廷尉张欧、中尉嘉联名上了一分弹劾晁错的奏章,指责晁错提出由景帝亲征、自己留守长安以及作战初期可以放弃一些地方的主张,是“无臣子之礼”、是“大逆无道”的行为。于是,景帝派中尉召晁错,骗晁错乘车巡行东市,晁错穿着上朝的衣服在东市被杀。然后景帝就派袁盎以侍奉宗庙的太常身份,德侯以辅助亲戚的宗正身份,按照袁盎的计策出使吴国,告知吴王已诛杀晁错,并恢复诸侯被削封地,要求吴王退兵。

  当晁错这个忠心耿耿为汉家天下操劳的大臣被腰斩之时,吴王却正在大行封赏,吴军还没渡过淮河,众多的宾客便被授于将军、校尉、侯、司马等职务。吴军因之士气如虹,带着楚军一路过关斩将,确实打了几个胜仗,夺得了不少地盘,随后顺利进入梁国,眼下正跟梁王的军队对峙。吴王听说袁盎来了,也知道他来是想说服自己。当宗正因有亲戚的关系,先进见吴王,谕告吴王跪拜接受诏令时,吴王刘濞狂妄地大笑说:“我已为东帝,还拜什么诏书?”吴王不仅不肯见袁盎,反而把袁盎扣留在军中,想胁迫袁盎做将军。袁盎不肯。吴王想杀死他,派一名都尉带领五百人把袁盎围困在军中。所幸袁盎是个厚道人,所以后来连刺客都不忍心刺杀他,可见平常做了不少好事。袁盎当初担任吴国国相的时候,曾经有一个从史偷偷地爱上了他的婢女,与她私通,袁盎知道了这件事,没有泄露,对待从史仍跟从前一样。有人告诉从史,说袁盎知道他跟婢女私通的事,从史便逃回家去了,袁盎亲自驾车追赶从史,然后把婢女赐给他,仍旧叫他当从史。这次被围困,从史刚好是围困袁盎的校尉司马,司马就把随身携带的全部财物卖了,用这钱购买了两担味道浓厚的酒,刚好碰上天气寒冷,围困的士兵又饿又渴,喝了酒,都醉了,围守城西南角的士兵都醉倒了。

  司马乘夜里领袁盎起身,说道:“您可以走了,吴王约定明天一早杀您。”
  袁盎不相信,说:“你是干什么的?”
  司马说:“我是原先做从史与您的婢女私通的人。”
  袁盎这才吃惊地道谢,但仍推辞说:“你有父母在堂,我可不能因此连累了你。”
  司马说:“您只管走,我也将要逃走,把我的父母藏匿起来,您又何必担忧呢?”
  于是司马用刀把军营的帐幕割开,引导袁盎从醉倒的士兵所挡住的路上出来。司马与袁盎分路背道而走,袁盎解下了节旄揣在怀中,拄着杖,步行了七八里,天亮的时候,终于碰上了梁国的骑兵,骑兵得知消息立即奔驰而去,终于将袁盎出使吴国的情况报告了景帝。
  在袁盎逃回来之前不久,校尉邓公从前线回长安来向景帝汇报军情。
  景帝问邓公:“你从前线回采,听说晁错已死,吴楚退兵了吗?”
  邓公说:“吴王谋反,已经准备几十年了,为削他的封地而发怒,要求诛晁错,不过是个借口,本意并不在反对晁错一个人。现在杀了晁错,我恐怕天下之士从此闭口,再也不敢说话了。”
  景帝问:“为什么呢?”
  邓公说:“晁错担心诸侯王国越来越强大,朝廷不能控制,所以建议削夺他们的封地,目的是为了加强中央政府的地位,这是对万世都有利的打算啊。计划刚刚开始施行,竟全家被杀,这样对内堵塞了忠臣之口,对外却为诸侯王报了仇,我认为陛下这样做是不可取的。”
  听了邓公的一番精辟的分析,杀了晁错吴楚仍不退兵的事实,使景帝如梦初醒。
  景帝叹了一口气,对邓公说:“你说得很对,我也悔恨了!”

  见用牺牲晁错和恢复被削封地的妥协办法不能使吴楚七国退兵,景帝终于明白吴王最终想要的原来是他的人头。至此,景帝终于决定:坚决使用军事手段,来彻底平定这次叛乱。并让邓公回报周亚夫,立即相机进兵。
  而周亚夫经过考察分析这段时间收集到的所有情报之后,再三思虑,决定向景帝面陈用兵方略。周亚夫说:“楚兵勇猛轻捷,很难与他们交战取胜。我希望先把梁国放弃,让他们进攻,我们去断绝他们的粮道,这样才能把他们制服。”景帝允诺后,亚夫率军向东,当进至灞上(今西安市东)时,遇到一位名叫赵涉的士人。赵涉对周亚夫说:“吴王一向豪富,长期以来搜罗亡命之徒,现在他知道将军即将东出函谷关的动向,必定会在崤山、渑池(今陕西潼关至河南渑池一带)之间的险要处设置间谍伏兵。用兵贵在神速秘密,将军何不从这里向右进军,绕道蓝田,出武关(今陕西丹风东南),经南阳(今属河南)直趋洛阳,这样只不过多用一两天的时间,便可直入洛阳的武库,到后敲击战鼓,诸侯发现汉军到达,一定会以为将军是从天而降。”周亚夫听从了赵涉的建议,乘坐六匹马拉的驿车,率领部将安全到达了洛阳,然后与全军会师荥阳。在到达洛阳时,周亚夫看见名闻天下的侠士剧孟,便高兴地说:“七国反叛,我乘驿车到达这里,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安全抵达。还以为诸侯们已经得到了剧孟,剧孟却并没有追随叛军的举动。而现在我控制了荥阳,荥阳以东就没有什么危险了。”周亚夫进至洛阳后,为保障潼关、洛阳间的交通补给和后方安全,便立即派兵搜索崤山、渑池之间地区,果然抓到了吴王派出的伏兵。于是,便请赵涉当护军。

  当周亚夫把各路军队会合到荥阳之时,吴楚联军也在棘壁(今河南永城西北)击溃了梁军数万人,随后乘胜继续向梁地推进。梁孝王刘武十分惊恐,派遣六位将军率军再与吴楚联军交战,但梁军依旧不断溃败。吴楚联军旋即乘胜围攻梁都睢阳(今河南商丘县城南),叛军轮番急攻,意图打通西进通道。梁国形势危急,梁孝王向太尉周亚夫请求援救。周亚夫率军行进至淮阳(今河南太康一带)时,其父亲绛侯周勃的门客邓都尉求见。

  周亚夫问道:“请问邓将军有什么好的计策可以指教我吗?”
  邓都尉向周亚夫建议说:“吴兵锐气正盛,和他交战很难取胜。楚兵浮躁,锐气不能保持长久。现在为将军提出一个计策,不如率军向睢阳东北的昌邑(今山东巨野南)进军,然后筑垒坚守,把梁国放弃给吴军,吴军一定会用全部精锐军队攻打梁国。将军深挖沟、高筑垒坚守,派轻装的军队断绝淮河泗水交汇处,阻塞吴军的粮道。待吴梁之间因相持疲弊而且粮草耗尽,然后用保持强盛锐气的军队制服那些疲弊已极的军队,打败吴国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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