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刀流年——70年后老男孩的血色青春》
第1节

作者: 骑着毛驴的军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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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记:
  流年如刀,男人的成长,实际上是一场战争,或者成为自己的英雄,或者熊。一部跨越20年的男人史记,一段江湖和与江湖无关的故事。如果你哭了,那是因为你也经历过那段疼痛的岁月;如果你笑了,那是因为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戏!
  (一)结盟
  很多故事,要从我13岁的那个夏天说起。如果没有世界杯,如果意大利队进了决赛,我这辈子不可能与三子和土匪沆瀣一气。
  决赛的那天晚上之前,我还是个人见人欺的孙子。
  我父亲是个农村干部,上山下乡的知青。我小时候印象最深的是,父亲常在酒后跟人说,他去过北京天安门,隔着不到两百米,对着敬爱的毛主席高呼万岁。他说这些的时候,总是激动得手舞足蹈。而我母亲每次都笑而不语,俏目含春地看着自己的男人。
  我父亲性格刚烈,好管闲事。下乡那几年,在方圆几十里内,是出了名的刺头。可是那拔知青都唯他马首是瞻,村里的干部也都喜欢他。可惜他管得了别人,却管不住自己。就在奉调回城的头天晚上,兴奋过头,喝了点酒,忍不住把支书的女儿拖进了麦秸堆。打那以后,他就被钉在了这个三面环山,一面是湖的小山村里。
  母亲深爱着父亲,父亲却深爱着遥远的省城。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的身上,却永远没有足够的耐心。母亲说我们是天生的对头,从小我和他就尿不到一个壶里。打我记事起,他就不屑跟我讲道理。他的拳脚功夫越练越有心得,而我的身子骨也越来越皮实。但是,无论他如何对我,他在我心目中都是个真正的爷们,因为他从来不会跟我母亲生气。
  我的学习不好,除了作文还凑合,等到勉强考上了中学,父亲对我彻底失去了耐心。能供我继续读书,是因为他当上了村长,觉得有个辍学的儿子很不体面。我和他并非永远尿不到一块,只要家里那台十四英吋的黑白电视机播放足球,我们就能凑在一起和谐共处。他喜欢阿根廷队,而我喜欢的是意大利。
  我父亲不喜欢意大利队的理由很简单,他说他痛恨男人留长发,我觉得这根本就不是理由,因为他最爱的卡尼吉亚也留着长发。我喜欢意大利队的理由也很简单,就是因为他们飘逸的长发。每次意大利队输球,他都会高兴得嗷嗷大叫。每当意大利人进球的时候,母亲就会胆颤心惊,惊惶失措地冲上来护着同样嗷嗷大叫的我。只要意大利人赢球,父亲就恨不得把我揉巴成一团,再一脚抽射。

  兴许是发现我对足球的爱好,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第一次代表全村的党员干部去县城开会,就给我带回了一只皮球。那是他除了拳脚之外,让我最难忘的礼物。那天我抱着皮球抹着眼泪,也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看见了他眼底的红。
  有了那只皮球后,在家里我就有理由不用每天装模作样地对着那些枯燥的方程式发呆。我骨子里看不起没文化的人,所以,我从不逃课。因为有三子和土匪垫背,不管我怎么不努力,我考试的成绩永远都不会是班里最差的。
  三子和土匪都比我大一岁。初中一年级的时候,他们就在学校替天行道,专灭高年级男生和有钱人家的孩子。我不怕他们,却也从不惹他们,他们也压根不会把我这个又矮又瘦的小虾米放在眼里。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这哥俩身上都有利器,土匪怀里揣支用自行车链条制作的火药枪;三子书包里时常放着一把生了锈的剔骨刀。我亲眼见过土匪撩起汗衫,从腰里拨了那把枪顶着班长的脑袋要他交出作业本,然后在女生们的尖叫声中很牛气地亮出白花花的肚皮,将那枪缓缓地别回腰带上。还见过三子用那把不长不短、不钝不利的剔骨刀割下了文艺委员的半条大辫子。女生们私下里管土匪叫李向阳,叫三子镇关西。虽然很久后我才知道李向阳是谁,但那时我已经知道,惹谁都不能惹这哥俩。

  有些事,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了的。到了初中二年级,三子和土匪终于盯上了我,因为他们知道了我是村长的儿子。我喜欢独来独往,上学放学都是一个人,一路上专心致志地颠着球。没人敢欺负我,我也从来不与人交恶。可在三子和土匪的眼里,我牛皮哄哄。所以,他们决定杀鸡儆猴。

  我不是没有血性,但我对暴力司空见惯,有天生的心里阴影,几乎丧失反抗的本能。当他们第一次挥着拳头冲我呼啸而来的时候,我双手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那是个艳阳天,我清楚地记得,土匪上来就照着我脑袋擂了几拳,一边擂一边还不忘了告诫我不准哭。我始终没有抬头,没有还手,也没有哭。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除了麻木不仁的校友们还有我那五十多岁的物理老师,他们的身影交替在我的眼前晃动。

  责任与义务促使物理老师很想上前制止,但三子摸出那把剔骨刀,冲着他晃了晃。我从人腿丛中看见物理老师落荒而逃,晴朗的天空在我绝望的眼里开始变得灰暗,我一头栽倒在地。看着我倒下,土匪纵身骑到我身上,夹紧双腿,挥舞着书包,杀猪一样厮吼,“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
  打那以后,我仍然每天都孤独地踮着球,而我自己也成了全校男生的皮球。他们喜欢摸我的头、捏我的脸蛋、飞踹我的屁股。我对这一切,表示无所畏惧,也从不还手。我父亲每天面对我的鼻青脸肿漠不关心,在他的眼里,我是个根本不值得同情的怂包。只有母亲会心痛得流泪,偶尔还呼天抢地背着我父亲企图去学校寻求正义。而我,不管受了多大委屈,都从来不向他们哭诉。
  无论三子和土匪怎么欺负我,我都没有真正怕过他们,因为我根本看不起他们,一个杀猪匠的儿子,一个从小就不知道父母长得什么样的孩子。世事无常,我做梦都没料到,老天跟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将我和他们的命运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
  意大利人被淘汰的那个晚上,我哭了,看着巴雷西落魄的背影,想着自己鼻青脸肿的人生,哭得撕心裂肺。我父亲却看着我,没心没肺的大笑。在他眼里,也只有意大利人能跟阿根廷抗衡。最关键的是,他穷尽十年暴力,都没让我流过泪。这一次,不费吹灰之力,就让我哭得一塌糊涂。他没想到,几天后他比我更伤心。不是因为马拉多纳们被强悍的日耳曼人一剑封喉,而是他刚刚遭受心灵创伤的儿子,干了件令他颜面扫地,下半辈子都抬不起头的事。

  我发誓,我并非有意偷看妇女主任洗澡。即使那时候我的**已经开始长毛,看到露着大腿的年轻姑娘就会**。但我懂得什么叫着廉耻,更明白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平心而论,年轻的妇女主任长得并不赖,细皮嫩肉、粗眉细眼,还有一对张狂的胸脯。可我对她就是没兴趣,一点兴趣都没有。她是我家里的常客,只要她一张口,我总能嗅到一股死鱼的味道,最可怕的是,那种味道总是挥之不去。

  乡下人有个陋习,夏天的晚上,甭管男女老幼,都习惯在门前屋后寻个自以为隐蔽的地方洗澡,难免会给一些屑小之辈以可趁之机。偷窥的人多数不会张扬,万一被发现了,被看了身子的女人也不会声张。我算是最倒霉的一个,不仅被逮到了,还差点儿被绑起来点天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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