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农皮:一位年青女人爱恨纠葛的奋斗史》
第35节

作者: 桑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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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11-04 09:40:05

  罗辣子狭长的眼睛又往郝水秀摆放在混凝土上的一堆菜蔬上睐了睐,再看看自己盆子里少得可怜的几根红苕尖,这些还是对门邻居汪明蓉叫她掐的。回去炒这么点红苕藤尖,一家人不够下饭。罗辣子心里盘算着如何开口向郝水秀讨一窝莲花白。因而她颧骨高耸的脸庞上笑容更加地热情献媚了。“郝大嫂,你家青衣现在回来了,有她帮你做饭,你可轻松多了。”
  “那个死妮子,现在书也读完了毕业了,回到家里不做事还要干啥子?那么大一个女子,未必还要我供她吃闲饭嗦?”说着话儿,郝水秀不以为然嘴巴儿咂得直响。罗辣子和李幺婶会意地交换了眼色,被冷落排挤一旁的刘萝子也张大了嘴巴,竖起了耳朵,一副侧耳倾听的架式。
  似乎勾起了话头,这时,脸上长着几颗浅麻子,说话时口沫四溢的罗辣子一边将手伸进自己皮肉松驰的身体里东搓西揉着,一边咂着嘴巴,兴致勃勃道: “他郝大伯,我要是你的话,我才不愁哩!你家青衣出落得苏苏气气标标致致单单调调的,将来还愁说不到一个好婆家?你这个当妈的以后就只管等着挑选一个好女婿享清福了………”
  郝水秀虽然孔武有力脾气暴躁,但才智不足。她一向对好吃懒做的罗辣子是又敬畏又害怕又依赖的。罗辣子是院子里出了名的好事生非之徒,她不仅有一张天生成的专门揭人伤疤的大嘴巴,还有一双听风就是雨的顺风耳,村子里如若发生:大到捉奸犯科、杀人放火、偷摸拐骗,小到婆媳吵架、夫妻闹嘴,妯娌不和、邻里纠纷的芝麻绿豆的小事,她都会第一时间能知晓的。她那张利嘴有本事将一件原本芝麻大的事情说成西瓜大,能把一件原本很简单的事情夸大得面目全非。

  因为有了罗辣子的挑拨调唆,夏家院的婆媳之间常常发生口角,妯娌间常常发生误会。院子里的众邻居十分讨嫌惹事生非的罗辣子的同时,却又不敢轻易得罪。唯恐有一天,她的长舌头无端将自家也卷进去,编排出无中生有的事非来的。郝水秀和院子里大多数的妇人一样,讨嫌她的同时却又十分依赖她,和她呆上不到半个时辰光景,包管能让你听到不少别人家见不得人的最新奇的私秘丑闻。基于此种原因,郝水秀从来不敢当面得罪罗辣子的。她在她的面前老实本份得像只温顺的羊羔,只要罗辣子问起她任何事儿,她只有老实本份地米啊谷子地随口应和,从来不敢拉下脸驳斥半句的。

日期:2011-11-05 10:27:15

  郝水秀为人虽然愚钝,这当儿,还是听出了罗辣子话里有话。表面上夸奖女儿夏青衣,话里则暗怀假惺惺的挪揄讥讽。近段时间,这样的话,她已经在她嘴巴里听了不下十来遍了。兔子逼急了都要咬人,何况原本性情暴躁的郝水秀。她顿时火起,再也顾不得平日在罗辣子面前恭眉顺眼的好脸色,沉着脸瘪着嘴,发狠反驳说:
  “我家夏青衣她长得很一般,那能跟你家秀芳相比哟。你家秀芳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现在又到皮革厂里挣钱了,又在城里头给你找了个金龟婿,过上一年半载的,生下了城里娃,说不定就连身上的农皮也脱了,那会儿该接你这个老娘到城里头享福去了。”
  这话正中刘辣子的下怀,她很是乐意把大女儿罗秀芳在城里找了女婿的事儿在相好的邻居面前抖摆抖摆。近半年来,这个话题已经被她拿在邻居们面前抖摆了很多次了,仍旧意犹未尽。过不了几天,罗辣子总有法子往老瓶里装一些新醋,有得新鲜摆。于是,罗辣子带着十二万分的得意喜滋滋且口沫四溢地说:
  “我昨儿又进城去到我家大女子秀芳那儿去,我家秀芳现在享福了。她找的那个城里女婿,人真不错,每次我去他们租的房子,他对我比对他亲妈还要好,不是给我端茶送水的,还买这买那的给我吃。每次我要回家,他都会大包小包的塞包东西给我,我不要,他硬是要塞给我…….”话闸子一旦打开,罗辣子总是没完没了将女儿秀芳与城里夫婿的零碎唢事,一一详细地在邻居们面前透露,唯恐漏掉分毫。而每次眉飞色舞说完后,都会惹得邻居们羡慕得了不得。

  果然,李幺婶听说,紧闭着嘴不答一句腔,只一个劲儿搓洗着手中的莴笋叶,劲道之大,嫩油油的莴笋叶都快被搓烂了。郝水秀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也终于心服口服闭上了嘴巴。在一旁一直当透明人的刘萝子更是又惭又愧,垂下头再也不敢抬起丑脸来了。
  目前在农村,能找到一位城里人当女婿是莫大的荣耀。找到城头女婿的男人或是女人们更是将此事大肆宣扬,非闹得人尽皆知不可。尤其是这个罗辣子,自打半年前,她女儿罗秀芳在城头给她找了个城里女婿后,她每日里恨不得在众位邻居面前炫耀三遍,逢人便说,见人便摆。乔土村乃至整个饶桥都晓得她有个城里的女婿。而每次一听到罗辣子提她的大女儿秀芳,提她的城头女婿,妇人们又是嫉妒又是羡慕,不自觉中在平日里瞧不上眼的罗辣子面前矮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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