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农皮:一位年青女人爱恨纠葛的奋斗史》
第8节

作者: 桑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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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田野里眺望,掠过一大片翻滚着碧绿稻浪的秧田,——夏家院众多错落无致参差不齐的低矮瓦房便矗立在土路的尽头。夏家院里一字儿排开的最后一户人家用黄色的碳灰砖砌成的围墙里面——那座静谥在耀眼正午阳光下显得更加低矮阵旧的青色瓦屋便是她的家。
  青瓦砖木结构的农舍里,住着她在机械厂上班的忧郁寡欢的父亲夏德叶,小学未读毕业,识字不多、做事说话粗俗、脾气暴躁的母亲郝水秀,在家中深受父母器重`却无比淘气玩劣的哥哥夏文青,以及年龄比自己小一岁多,但却比自己高出一头而深受父母宠爱的妹妹夏文惠。自家隔壁同样低矮的砖木结构的农舍里,住着幺爸夏德轩幺婶周江英一家以及小爷夏陶氏。

  日期:2011-09-23 14:46:31
  家,近在咫尺,却在晌午炫目的阳光下是那么的熟悉,却又显得格外陌生。
  夏青衣每前进一步,心里头却像被重石压抑着喘不过气来。她依稀记得,高二暑假里与妈发生口角离开时甩下的一句狠话:“我永远都不回到这个家里来了……….”
  肚子突然咕咕叫起来,一种饥肠辘辘饿得让人直冒清口水的眩晕感顿时袭来,筋疲力尽的夏青衣双脚像绑了沙袋般地沉重。感觉到手上的行李袋好似有千斤般的重量,挎在肩头上的黑色行李包也快要把她的左肩膀压塌似的,左肩的肩头明显地斜了下去,被绳索勒着的肩胛骨在火辣辣地疼痛着。夏青衣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在沙漠里迷失方向快要频临死亡的行人一样的无助和悲伤,耳朵里好象有只苍蝇不断地煽动着翅膀嗡嗡作响着,胸口好似才刚做了激烈的运动而在激烈地张合着,发出粗粗的喘气声来。

  夏青衣沮丧地放下手中的行李包,卸下肩头沉重的包袱。一只手捂住饿得隐隐作痛的肚皮,恨不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想动弹了.
  “叮叮当,叮叮当,”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铛声从背后传来。夏青衣心头不由得一阵惊喜:“哎哟,要是骑这辆自行车是个熟人那就好了,可以央求她帮自己载载东西了,”
  回头张望,夏青衣脸上的惊喜立即变成失望,虽然眼神不好,但是从骑自行车人的身形、动作及姿态,她认出此人是个男人。夏青衣对男人素来没有好感的,尤其是乡村的男子。——他们一开口就是“日你妈”“私娃子”“臭杂种”等满口污言秽语;在田地里干庄稼活儿风吹日晒成黄牛般焦黄的皮肤;不修边幅吊儿郎当的模样;永远像咸菜般挂在身上皱皱巴巴粗制滥造的衣服;以及身上散发出的汗臭气味都令人很是不爽。

  日期:2011-09-23 17:42:24
  自行车由远驶近,急促而清脆的铃铛声,脚踏板与护泥板磨擦时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响声很快传入耳膜,随后已到身后。夏青衣本能地将歇息在路中间的行李放到路边,自己的双脚也及时地挪腾到土路的最边缘,低着头,耐心等待身后火急火獠的车主经过。自行车已经驶到旁边,却没有立即过去的意思。相反铃铛摇得更加急促了,简直有点气势汹汹的味道,好象控诉夏青衣挡着它的道似的。

  自己已经退无可退,自行车车主却不依不饶,夏青衣立即被惹得火起。她猛地抬起头,倒竖的秀眉,冒火的眼眸,两腮上透出恼火的绯红色,以及满腔的怒意一并摔向旁边不知好歹气焰嚣张的车主,“你摇啥摇,哪个挡着你的道了,铃铛摇得跟催命鬼似的——”
  一辆半新旧的二八圈的加重自行车的车轮,几乎快触到她的左脚脚跟,自行车硬帮帮的黑色座凳上坐着一位上身穿着白色衬衣,黑色长裤的年青小伙子。一只穿着拖鞋的右脚踩在自行车的脚踏板上,穿着黑裤子的的左脚支撑在地上,因而将左腿显得瘦削而修长。小伙子很年青,一张象孩子般瘦小但清秀的面孔还带着几分稚气,一头浓密的黑发就像刚被割草机割平了似的齐齐整整,下巴上的毛葺葺的浅胡须好像被刚刚刮过似的,显得青油发亮,身上还散发出一股子廉价洗发香波的气味。

  日期:2011-09-23 20:29:37
  小伙子显然才刚剪过头理过发。他整个人看上去羞赧而拘谨,低垂着的眼睛只管看自行车的前轮胎,尘沫飞扬的土路地面,或他踏着脚踏板穿着拖鞋的脚。却没有半点勇气看夏青衣一眼。好一个愣头青。看到他把自己浑身上下拾掇得清爽和干净,夏青衣嫌恶的心倒少了几分。
  不过,夏青衣却觉得有必要质问一下,她刚想问,小伙子抬起面孔眨巴着眼睛瞟了她一眼,又羞赧地垂下眼睑,夏青衣整个人呆愣住了,张大的嘴巴固定在半空中,因为她惊诧地发现,此人是院子里的邻居李幺婶的儿子,儿时好友苏慧的哥哥苏康明。
  “苏,苏康明,是你嗦——”夏青衣涨红着脸,不好意思问道。卷在舌头尖上准备刺向他的恶狠话语随着吞咽的口水骨碌碌滚进喉管里。
  听到夏青衣的招呼,小伙子似有挣扎之色的面孔显出一抹喜色。他鼓足勇气羞怯地应声,“是,是我,夏青衣,你,你回来啦。”说话时,苏康明显得有些儿艰难。
  “嗯——”夏青衣迅速地看了他一眼,冷冷转过脸,保持着少女的矜持。苏康明似乎还想说什么,受到如此冷漠后,他那张被六月的阳光晒成黄牛般焦黄的面孔当即泛成紫红,仍旧垂着头瞧着自己的脚尖,
  “夏青衣,你,你回家了啊——”好一会,他才嗫嚅着问道。“真是废话,我不是回家,难道是出门啊——”夏青衣没好气地想着。不过看在与他妹妹苏慧是好朋友的份上,她只得忍住性子礼貌性地回答:“是的,我回家了,我毕业了,今天回家了。”

  苏康明眨巴着长着长睫毛的眼睛瞅了夏青衣一眼,看夏青衣正拿眼睛瞅他,他脸一红,不好意思地将整张面孔转向一边去。瞧他忸忸怩怩得像个娘们,却没有半点立即骑车离去的动作。夏青衣心里发恼,却不好将情绪当面发泄出来。
  日期:2011-09-24 18:37:14
  (3)
  老实巴交、性情腼腆的苏康明今年二十一岁,是夏家院里出了名的精明卖菜婆李幺婶的大儿子。由于长着一双好看的长睫毛大眼睛,一张瘦削瓜子脸的清秀外貌,还有着说话温柔、行事害羞等阳刚不足阴气有余的禀性,苏康明被院子里一帮子顽劣淘气的小子们嘲笑视他为异类。幼年时,他常常受到小子们的欺负和攻击。每次,受到欺负后,他就像一个爱哭鼻子的丫头片子哭哭泣泣地回家向老妈告状。为此事,能言善辩的李幺婶没少找那帮淘劣的孩子及他们的父母理论。因而,院子里的男孩子们给他取了一个绰号别称“娘娘腔”或“丫头片子”。

  从小和他的妹妹苏慧是要好童伴的夏青衣没少到他家去走动。第当夏青衣、苏慧、夏玉儿、燕昵、夏格芳等几个要好的小丫头们,在他家宽敞院坝的泥土地面上玩跳绳、跳坊、踢毽子等游戏时,他就像一个害羞的丫头片子背靠在自家宽敞走廓处粗壮的圆柱子旁边当观众。有时候,他也会央求夏青衣等几位小丫头们,跟她们一同游戏玩乐,大家厮混得蛮熟,渐渐也成了青梅竹马的玩伴儿。

  有一次,夏青衣和夏玉儿、苏慧她们到河边草坪上扔小石子疯玩时,不慎将一块小石子扔到了他的身上,苏康明哭哭啼啼奔回家向当妈的李幺婶告状,疼爱儿子的李幺婶当即背着儿子四处寻找夏青衣算帐。
  听闻风声,夏青衣吓得面容失色,一溜烟急忙躲藏在自家茅厕中惶恐得半天不敢露面。后来,此事被当哥哥的夏文青嘲笑了好一阵。因了此事,夏青衣心里记恨上了他。就算是和他的妹妹苏慧耍得再要好、友谊再深厚;从小到大在他家进进出出了好几百回,夏青衣也没再拿正眼瞧过他半眼,也不再和他说上半句话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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