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岔口的年华》
第4节

作者: 阿渣是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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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来所有人里最悠闲的就是张抑扬了,上课从不记笔记,然后下课一把拽过林彤的笔记本,信手在课本上划拉两道就算完事。《灌篮高手》依旧带着无限的闪避飞速穿越在他的一本又一本课本里,同时他看书的表情愈加让人纠结。林彤有时也会语重心长地教导他:抑扬啊(……),你不能这样啊,这样是不对的,林雨逍那天说的你又不是没听见,他们老师那个千叮咛万嘱咐啊,光阴不等人啊……流川枫也上大学了啊,孙悟饭都读到博士后了……

  然后说着说着发觉不对劲,张抑扬盯着漫画压根没听她说话,彻底无视她。她气急一巴掌拍到张抑扬头上,疼得他大叫非礼。林彤气急冲他大喊拜托,我这么苦口婆心地教导你,你总不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吧。

  张抑扬用衣袖擦掉嘴边的口水,嘿嘿笑。当孙悟空就行了,生个儿子当博士后一样可以牛X哄哄。
  林彤:……
  日期:2015-05-16 05:55:27
  林雨逍会在下课的时候探头从奥数班的后门向里偷偷张望,有几个看上去岁数实在很小,小得让人替他爹妈着急为什么当初不把孩子养大点再送来学校。不过关于这点他确是瞎操心了,有一次他路过老师办公室,看见一堆老师围了个圈,不停点着头,也不知是在听谁讲话。他奇怪,趴在门口看了半晌,好容易从人缝里看见一个奥数班的“孩子”拿着一本看不清名字的书,同时煞有其事地对周围的人讲:

  这个“熵”啊,其实是一个化学名词,存在于大学工程化学课本上,其含义就是:
  周围老师一脸严肃。一个男老师手摸着嘴边的胡茬儿急切地对他说:
  还有这个,这个题怎样用咱们学过的知识求解,不要用大学的理论,因为严格来说,这是不允许的……
  听到这儿林雨逍眼前一黑,一口老血差点喷到前人的背上,他不敢多作停留。他晕乎乎走回教室,冷汗从额头涔涔落下。回想起方才的一切,他感觉到脸上像被人扇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

  这就是奥班的学生……他不敢多想。每个人的头深埋着,没人注意到他的身影。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开学已经一个多月了。对于学校生活林雨逍觉得习惯了也没什么不好,每天上上课,去图书馆看看书上上自习,要不就是放学后和林彤一起在篮球场边看校篮球队训练。张抑扬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不只因为他完爆众人的外表,而是他的球技真的很出彩。185的身高让他站在场中很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每次休息时若干一旁守候的女生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立马来了精神,潜行到他身边,然后就是一瓶水加上泪汪汪一个笑容,盯着他让他很不自在。林彤拿着一杯汽水递给张抑扬,说声,喝吧,然后看见张抑扬二话不说挤出一个比哭还勉强的笑容一把拿过来灌进嘴里,喉结一上一下翻动着,夹杂着浑身上下流个不停的汗水沾湿了整条背心。

  每天下午他都会和林彤站在一楼男厕所的门口看着张抑扬一头扎进洗手池哗啦哗啦地冲着头,有时见没有其他人就直接脱掉背心光着膀子擦个不亦乐乎,也不管一旁林彤和林雨逍羞与同伍的目光,嘴里“啧啧”怪叫,好不惬意。回家的时候三个人结伴行走,他们两个人走在前边说说笑笑,林雨逍独自走在两人身后,跟随着,不说一句话。学校里变得彻底死寂,一路上只有张抑扬拍打篮球的声音回响在长长的已经有落叶飘洒的道路上,还有林彤的笑声。林彤告诉张抑扬他今天上篮的那个动作真帅,周围的女生都快叫疯了……张抑扬则是信口胡诌着那算什么,明天下午你们再来,我给你们表演一个空中转体360度大灌篮,还是不带助跑的那种……林彤的呕吐声和张抑扬长长的“切”重重回荡在洒尽余晖的校园,林雨逍在身后聆听两个人的对话,脸上微笑着,想上去和他们一起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似说不出口,硬生生咽了回去,脚步停滞不前。

  这俩人还真是相得益彰啊……他小声嘟囔,看着前方的两人已经走远了,他加紧脚步,又回到最初相隔的距离,小心地跟随,跟随……他觉得张抑扬可能不知道,林彤给他的汽水,是他偷偷从老师那里骗了张假条溜出去买的。林彤说她想喝,学校的小卖部又买不到,他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个办法来满足她的心愿。
  林彤要的饮料是店里最贵的一种,林雨逍忍着心疼盯着价码牌生怕把小数点向后错看了一位。当他看到林彤没有喝而是把汽水直接给了张抑扬,他的心里,是有点失落的。
  他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分不清自己对林彤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应该……不是喜欢,不是的……那,是朋友?他们,却早已是朋友。他想了很多年才明白自己其实是很向往她那样的人才会拥有的光芒,生来就是不一样的人,生来就被人爱着,生来就吸引着全世界所有炽热的目光,习惯了被追逐。她笑得前仰后合,林雨逍在身后看她,看着她……目光,随着夕阳,一起渐渐暗淡。
  他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他不想给自己那份权利,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现实是,他多年都不知道自己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全是自己的孤独,还有别人的童话。
  日期:2015-05-16 11:46:39
  林彤的父亲是新州最大地产公司的老板,说他家以蜡代薪可能有点过,但有那么点富甲一方的意思。
  当一天吃饭张抑扬把这些告诉他他差点一口饭喷到对面人的餐盘里,引得那人红着眼盯着他一脸杀之而后快的神情。林雨逍不懂什么叫身家什么叫动产不动产,只听得那些几亿几亿的数字脑子里总会有血脉喷张的感觉。他转头看张抑扬的脸确定不是他吃多了随口乱诌之后下意识把嘴里的饭重新咽下去,然后张抑扬一脸的不屑冲他道,至于么你,天生的穷命。然后一口把碗里的饭扒拉完,淡定得好像他爹是李嘉诚一样可以拿钱烧着过冬。

  林雨逍喃喃道,真没想到。然后扒了两口饭。我吃饱了,走吧。
  那个时候他和张抑扬还是二中最坚实的一对死党,一天到晚黏在一起专找老师们的麻烦。说起麻烦其实由头都是张抑扬一人而已,只是两个人经常在一起所以老师们认定那些恶作剧都是两个人合力策划,于是林雨逍也经常一脸悲愤地被拽进办公室,有时一站就是一上午。
  打扫办公室从此成了老师惩罚他俩的一个固定措施,初三一年,办公室里总是一尘不染。
  林雨逍背着书包,进入办公室,低着头默默打扫。
  地那么干净,桌上那么整洁,都是林雨逍一个人整理的。张抑扬每天一放学教室门口总是有那么一大群男生拿着篮球等待他,然后他会不出意料地甩出一句“我有点事先走了啊,哥们辛苦辛苦……”之后扬长而去。林雨逍喊他也喊不住,只能在所有人离去之后一个人拿起清扫工具,摇摇晃晃奔进办公室。地上到处是纸屑烟头,他细心地打扫,清理老师们的桌子,直到里面焕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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