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密码》
第57节

作者: 长安射天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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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八部时期的契丹人尚处于游牧阶段,但到大贺联盟时,农业生产已经占有重要地位。在大唐给遥辇联盟的首任“夷离堇”(大人之意,古八部和大贺联盟时期为八部首领称号,遥辇联盟时为联盟最高军事统帅称号,权力不亚于可汗)迭剌部的涅里(辽皇室始祖)和蜀活部亲唐首领遇折的诏书中分别明确提到:“(契丹叛唐)丁壮不得耕耘,牛马不得生养”,“羊马不保于孽生,田畴不安于耕种”。史载世里匀德实(阿保机祖父,耶律氏又名世里氏)“始教民稼穑,善畜牧,国以殷富”,实际上匀德实是加强农业而不是刚开始推广。阿保机父世里撒剌时,“始置铁冶,教民鼓铸”(其实契丹人掌握冶炼技术也更早);阿保机伯父世里释鲁担任“总知军国事”的大联盟“于越”即大宰相后,“始兴版筑,置城邑,教民种桑麻,习织组”。可见契丹人早在阿保机夫妻以前就基本完成农耕化进程。

  英雄的阿宝机一家则彻底完成了契丹人的封建化和国家化。耶律阿宝机与长子耶律倍、次子耶律德光先后东征西讨,灭渤海,侵中原,横扫突厥、吐谷浑、党项、沙陀、回鹘、阻卜(即蒙古人前身)等草原各部势力,契丹帝国的声威远播当年的亚细亚上部。俄文的中国发音为“契丹”,大辽是继“桃花石诸汗”(当年西方世界对“北魏拓拔氏”的转音称呼)后公认的欧亚大陆的霸主。耶律氏不仅武功煊赫盖世,其文治也可圈可点。阿宝机夫妇完成了契丹人的国家化,创立南北二宰相府制度,北府治游牧、南府治农耕,将松散的部落联盟改造成集封建制(契丹保留了分封制,帝国时期境内的投下州和投下军属于贵族有限自治性质)和中央集权制于一体的强大帝国。辽帝国大量抄袭消化汉家良法与中原新制,行两套行政体系,兼具农牧两种经济成分,针对不同文化群体因俗而治。

  日期:2011-09-16 10:09:28
  辽太祖命人创造契丹文字,与汉字并行帝国境内,耶律突吕不和耶律鲁不古仿隶书创立契丹大字,耶律迭剌则仿回鹘字创造了契丹小字。辽太宗会同年间从后唐得到幽蓟十六州,行汉制科举考试之法,至圣宗(耶律隆绪,即杨家将抵御的北国大狼主,辽朝最杰出的皇帝之一)统和六年(公元988年)“诏开贡举”,科举制度成为辽朝定制。大辽的科举先沿袭唐制,后效法北宋,“有乡、府、省三试之设,选拔出的才士文人充任南府各级官员,可谓是典型的与时俱进。

  早期的辽朝科举只对汉人和渤海人开放,严格限制契丹人应试。季父房(皇族,阿保机拆分强大的本族迭剌部,将祖父匀德实后裔效古法分为孟父房、仲父房、季父房三房)的贵族耶律蒲鲁虎私自参加科举中了进士,随后他被人告发而遭鞭笞惩罚。后来科举对各民族都开放,西辽创始人耶律大石即为契丹进士出身,且官任“林牙”(北府翰林文士),辽朝著名的少数民族进士还有白霫族出身的郑恪。辽朝科举不同于宋朝的差异在于明文禁止医卜、屠贩、奴隶、商贾、罪犯亡人和不孝父母者参加考试,没有宋朝那么宽厚。

  阿保机崇儒尊佛,子孙也高度仰慕汉文化,境内的渤海人与高丽人都是汉文化高度发达的民族,所以大辽文学昌盛,政府十分重视国民教育,定儒学为国学。辽初就在两京设置国子监负责最高国立大学府的运行,建立了包括国子监祭酒(总校长)、司业、监丞、主簿等官员和教师的完整队伍。辽太宗时又在南京(辽朝行四时捺钵、斡鲁朵制度,设置有五京。南京即幽州城,今北京)设立太学,各州县也有各级国立学校,置博士、助教为国培养人才,契丹、奚、汉、渤海、高丽子弟均可入校学习。辽朝学校还专门教授契丹语,皇帝赐庄园田畴助学养士,政府对学生的资助效仿中原。倾心于汉文化的阿宝机在建国初年就大肆奉祀汉家先贤及大功德者,接受太子耶律倍的建议立孔子庙于上京并亲自祭祀。辽朝历代皇帝不仅四处搜集汉学典籍,且积极引进南朝先进的印刷技术,政府出钱出版大量书籍低价上市,帮助国内文化知识的传播。

  日期:2011-09-16 10:15:51
  中原皇朝传统的保护鼓励农业、爱恤国民、救灾济贫措施也被辽人大多采纳。
  辽圣宗统和年间下令诸道设置义仓,每遇旱涝蝗震等自然灾害即发义仓粟赈济民众。他严禁军官士卒干扰破坏农业生产,彻底改变了辽军“打草谷” 的陋习旧制(即劫掠补充给养)。辽朝的赋税水平较低,鼓励国民开垦荒地,时常减免或豁免百姓租赋。所以虽多年与北宋对峙,遭遇鼎盛期的宋朝进攻,大辽不仅国内秩序井然,而且屡屡击败宋军的挑衅。

  辽圣宗还完善法律和诉讼制度,废除游牧民族的野蛮习俗和落后酷法,大批释放战俘和奴婢为自由人。公主赛哥擅自杀家奴被皇帝亲自惩罚,驸马犯不能齐家罪被降职警告。圣宗与承天太后(即萧绰)简括民田,行“均税法”,罢不急之役,减各部属国岁贡,一心一意励精图治。
  开泰元年(公元1012年)辽帝诏书天下:“百姓徭役烦重,则多给工价;年谷不登,发仓以贷;田园芜废者,则给牛、种以助之。”细心的辽圣宗甚至专门诏书规定民间百姓为人雇佣的“最低工资报酬”为“日计佣值10文”,购买力大致相当于现在的30元。因为宋太宗兴师北伐,战区的人民逃避战乱,庄稼成熟后缺少劳动力收获,辽帝下令募民收割,并慷慨地将半数粮食赐给老百姓为酬劳。发现基层官吏违法作弊,故意压低百姓缴纳皇粮的价值,辽政府严厉惩罚不法公务员,并饬令各地提高粮食收购价补偿农民。于是大辽四境安宁,百姓安居乐业。击败宋太宗后,辽帝巡视南京,人民争相贡献土产器物,所到之处士庶欢呼雀跃。辽政府对高年(老人)和鳏寡孤独这些弱势群体的照顾也承袭了中原一贯的优恤传统,至于其它鼓励忠孝节义的进步措施因不关福利我们略过。

  日期:2011-09-16 10:20:46
  辽国的土地制度很复杂,既有国有土地、牧场和分封贵族的采邑,也行普遍的土地私有制度。推崇佛教的皇室时常赏赐大批良田给僧侣,国家也有无偿分配国有耕地与住宅给重臣、南朝变节来投者、流民乃至战俘的传统。从辽太祖时期就经常组织、资助投奔者和战俘的婚配安家,这是民族矛盾激烈、各族兼并频繁但民风淳朴的北方特有的一种福利形式。

  辽贵族积极赞助佛教和道教事业,僧团及僧官制度仿效抄袭唐朝。虽然皇室贵族佞佛耗费了民脂民膏,但是佛道两教在救恤民间疾苦上也一向当仁不让,其正面积极作用不容否定。
  辽朝贵族福利则保留了较多落后的一面,事实上后期民族矛盾激化也主要是因为没有及时改革等级差异和阶级压迫严重的陈规旧俗。完颜阿骨打与辽朝最早的矛盾就在于天庆二年春捺钵头鱼宴上不满对方的侮辱,可以说是契丹人的贵族福利间接埋葬了这个曾经强大昌盛的北朝帝国。契丹旧俗,使者出使女真部强迫女真人贡献美貌少女甚至贵妇陪宿,和古波斯帝国惹恼马其顿人的情况有点近似。

  总之,辽朝的社会福利上呈现贵族福利与贫民福利平行,游牧传统与汉法并存的格局。
  日期:2011-09-16 10:23:38
  【女真的野蛮与文明】
  ①女真的崛起
  女真又名女直,属于历史非常悠久的肃慎(又名息慎)系。肃慎人在商周之际就有和中原王朝交往的明确记录,他们是上古东夷系在北方的一支。女真民族的进化缓慢,在完颜部崛起并建立大金朝以前始终是东北亚的弱势民族。因为女真人早期主要生活在高寒的密林之中,不利于发展农业和交通,后期则长期被充分发展的濊、貊、鲜卑、高句丽、契丹、高丽等东北亚强族压制。十二世纪初这个古老落后的民族小宇宙爆发了,并从此迅速走向文明昌大之路。

  完颜皇室有高丽人血统,相传其始祖函普由高丽地迁入并为完颜部接纳。辽朝治下的女真人分为两大体系,社会发展水平高的系辽女真(又名系籍女真)包括了熟女真与回跋,直接受辽朝统治;而松花江、牡丹江流域及以东的生女真人承认辽帝国的霸权,但不入辽籍。完颜部即属于当年社会形态落后的生女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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