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本枪物语》
第50节

作者: 东山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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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稀里糊涂的九户政实终于迈出了走向灭亡的第一步。
  大崎、葛西的浪人叛军被交给秀次和政宗对付,而关东的德川、远江的堀尾、常陆的佐竹、越后的上杉、会津的蒲生以及秀吉特派的三成和吉继的联军共六万五千人出阵讨伐九户家。
  吉继和上杉的人马从越后出发,走出羽口;三成会同宇都宫、佐竹军从常陆、下野走磐城口;中央的德川、堀尾、蒲生军从会津走白河口,三路大军陆续进入了陆奥境内。北陆奥的津轻为信则率军南下策应,形成了南北合围之势。
  九户一族虽然招揽了不少浪人,但总兵力仍旧不过数千人,根本不足以与六万五千大军对抗。仅仅一个月,九户政实就一败涂地,最后被围困在本居九户城中。
  天正十九年九月二日,对九户城的总攻开始了。
  由于九户城坐落于深山之中,易守难攻,所以在总攻第一天,联军就战死了七百余人,第二天战死三百人,到了第三天,补给困难的联军决定诱降。

  正在陆奥检地的浅野长政放下手头事务,来到九户城面见政实。
  起初,政实还不相信浅野,但在看过由蒲生、浅野、堀尾联名签署,准备发给秀吉的求情信以后,政实决定投降。不过,他的弟弟实亲感觉有诈,认为不如轰轰烈烈地战死,来个善始善终。
  日期:2008-9-10 16:03:56
  浅野派出使者,将九户家庙长兴寺住持萨天和尚送入城中。过了一个时辰,九户政实等八名武将剃度后出城投降。他的弟弟实亲率领族人退守二之丸,但蜂拥而至的联军很快攻下了内城,实亲一干人等悉数战死。
  九户政实很快被浅野装进竹笼,运往秀次的大营,十二天后,根据秀吉的裁决,他被磔刑处死,首级被割下送往大坂。
  至此,日本终于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和平与统一。

  然而,这一年对于丰臣家却又似乎是个大凶之年。秀吉的两位最重要的亲人在这一年中先后死去。
  担任大纳言的秀长几乎参加了秀吉生平中所有重要战役,唯独缺席了这场统一天下的最后一战。就在秀吉出兵前夕,秀长突然病倒。后来,曾经一度康复,可不知怎么着,到了十月病情又突然恶化起来。这一下非同小可,根本就不见好转的迹象。尽管秀吉和母亲四处求神拜佛,秀长终究还是在这一年的正月病逝于大坂城。秀长的去世不但让丰臣家失去了一位贤臣,更失去了一位谏臣。后世的许多史学家认为,假如秀长没有死,可能就不会有后来对朝鲜的侵略战争。等到秀吉刚从悲伤中回过神来,打击接踵而至:寄托他人生所有希望的嫡子鹤松也在八月因病夭折。加上前年去世的妹妹阿旭,秀吉的直系亲属就只剩下了母亲大政所,还有姐姐瑞龙院、秀次一家。

  “丰臣家的太阳开始西下了。”家康喜不自胜地想着。
  的确,鹤松一死,丰臣家的天下就只能交给秀次,除非秀吉能够再生育一个儿子。可综合以往情况来看,体格瘦弱的秀吉生育能力着实有限,想再生一个儿子基本上没有可能。至于那个愚钝粗鄙的秀次,又哪里是老谋深算的家康的对手呢?
  就在这一年的年底,秀吉突然宣布,将关白之位传给秀次,自己则退居幕后,改称“太阁老”。
  日期:2008-9-12 10:50:10
  19 茶坊老板

  随着天下的统一,日本终于进入了和平年代。
  这对于那些专事杀伐的武将却并不是什么好兆头。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似乎成为太平时节武将的宿命。战国去矣,名将之花亦将凋零。武将们感到自己就犹如人老珠黄,年老色衰的美人一样,日渐遭到秀吉的闲置和冷落。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长于内政的文职官僚们。太平时节为他们提供了更多的用“文”之地,他们如鱼得水,很快就成为秀吉的新宠。就拿三成来说,小田原封赏时秀吉将山内、中村等大名封到东海道,空出来的近江土地就成了三成的新领地。这令那些武将们感到很是眼红。
  不多久,从牢骚满腹的正则口中多了一个针对文职官僚的新名词------茶坊老板。
  那还是一次武将聚会时候发生的事情了。

  酒过三巡,略呈醉态的武将们照例开始发泄对文官的不满,三成自然又是首当其冲者。
  “关白大人究竟看上那小子什么啦?”黑田长政被酒精冲得两眼泛红。
  “还不是因为佐吉那小子会弄钱!”正则摆出一副不屑的神情。
  “可为关白大人打下江山的是我们手中的刀剑,不是金子啊!”七本枪之一的嘉明也是愤愤不平。
  “是啊!瞧瞧去年佐吉那小子在忍城的那番作为吧!我一回想起来就想发笑,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还想学主公水淹高松呢!”黑田嗤笑道。

  一旁闷声不响的浅野幸长听后也不禁笑了起来。征讨北条家时,正逢初阵的他和父亲也在忍城,三成当时的拙劣表现和狼狈样子至今还记忆犹新。
  “不会打仗也就罢了。”细川忠兴也加入到谈话中来:“佐吉从投奔关白大人起就一直担任文官,不懂行军作战倒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可惜,这人太不知天高地厚,看他那架势,好象关白大人的家臣当中只有他才是忠心耿耿,其他人都有私心。这家伙什么事都要插手!”
  和正则、黑田带着强烈的嫉妒不同,细川的话很中肯,也说到了点子上。因为细川就不止一次地被三成干涉过,尽管事情并不归于他的权限之内。
  “那家伙只配做个茶坊老板,除了整天扯淡唆泡就没别的本事了。现在居然还恬不知耻,倒对我们指手画脚起来了。”说着话,正则又喝了一碗酒。
  “茶坊老板?”素来沉稳,极少攻讦他人的池田辉政听到这个词也不禁莞尔。

  从这以后,“茶坊老板”就成了三成等文官的代名词。
  日期:2008-9-16 11:35:06
  被称作“茶坊老板”的还有长束正家、增田长盛、前田玄以和小西行长。小西因为远在肥后,所以在聚会时很少被提及。而三成、长束等人的领地都在畿内,所以正则、嘉明等武将想眼不见为净都不可能了。
  然而,细川的评价还是很客观准确的。
  自从小田原之战结束以来,随着大规模战事的终结,秀吉开始把注意力放到了经济民生上来。开采矿山、兴修水利、开垦新田、修筑城堡这些事务成为和平时代的主要工作。三成作为内行自然成为这一时期丰臣政权的头号重臣,连黑田官兵卫这样的元老重臣现在看到他也得客气几分。

  长束、增田、前田和浅野长政,再加上三成就构成了和平时期丰臣政权的日常行政系统。几年后,秀吉设立的五奉行制度将这一事实制度化。而在五人当中,三成又是最年轻的一个。
  从骨子里说,三成和吉继、清正一样,都属于那种刚正耿直,疾恶如仇之人。可是,三成的为人处世却远不如吉继那般圆融。凡事太爱较真挑剔固然于公有益,但从私人感情而言,恐怕没有谁会很乐意跟一个检查官性格的人相处。
  秀吉重用三成,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出于对公事的考虑。当然,对于三成的喜爱也是不争的事实。因为秀吉从这个小个子近江人身上看到了自己少年时的影子,所以秀吉想当然地认为既然自己能够处理好的人际关系,三成也一定能够处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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