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本枪物语》
第29节

作者: 东山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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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对手终于第一次面对面地走到了一起。
  双方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并观察着对方,气氛显得格外肃杀,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
  良久,家康才在马上微微欠身行礼,道:“在下是正四位参议,三河守德川家康。”
  “在下近卫中将羽柴秀吉。”秀吉也在马上还礼。
  接着,又是沉默和观察。
  “不愧是连信长主公也赞叹的三河守啊!”秀吉暗暗赞许。

  “打败光秀和胜家的就是这个人吗?”家康望着秀吉那满脸的皱纹,心中的疑虑挥之难去。
  虽然不是武田,今川那样的名门,但好歹也是武士世家出身,作为世袭武士的家康自然从骨子里对秀吉这样的暴发户非常鄙视。但反过来,他更明白,秀吉能从当初信长手下一介烤履小厮爬到今日的权位,必定有着异于常人的政治才干。
  可以说,在遇到秀吉以前,家康只服过信长和武田信玄两个人而已。前者死死压制住了德川家,后者则让家康在战场上遭到了惨败。此次长久手之战的胜利虽然没有让家康冲昏头脑,但仍旧对秀吉的军事才干抱持一种怀疑的态度。
  “参议为何要与清洲殿这样的叛逆为伍?”秀吉突然厉声喝问道。
  “中将大人何出此言?”家康毫不示弱,反唇相讥道:“清洲殿下乃是已故的右大臣的嫡子,只是不满中将大人篡权,为了保全织田家的天下,不得已才起兵反抗。我家康虽然地处偏僻,国力弱小,但身为右大臣的忠实盟友,从未敢忘记多年来织田家对德川家的恩惠,所以情愿赌上身家性命和德川家的未来,也要助清洲殿下一臂之力。”

  话说得很漂亮,秀吉也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
  “参议,你觉得这场战争再打下去,你还能撑多久?”
  家康冷笑一声,没有回答就勒转马头向自家阵地跑去。
  “好好考虑我说的话哟!”秀吉在身后大声提醒道。
  其实,秀吉的话已经戳到了家康的痛处。家康自己也不敢断言可以撑多久,以三河,远江,骏河的物力人力要与富甲天下的京畿对抗,全无胜算可言。更何况新平定的武田旧领在与秀吉开战期间又有些不安稳了。但假如由德川家首先提出议和,不但颜面尽失,在未来的政治格局中也将落于下风,甚至可能成为羽柴家的附庸。

  家康确实有些骑虎难下了。
  日期:2008-5-14 16:50:27
  “主公万万不可主动求和。”本多正信听完家康的诉苦,立刻说道:“秀吉将取代右大臣称霸天下乃是大势所趋,主公不可逆流而动,忍一时之气,静待时机再图天下不迟。如今秀吉恐怕比德川家还要着急,纪伊的根来众和杂贺众,四国的长宗我部元亲都在威胁他的后方,但这些人终究不会是秀吉的对手。更何况,一旦德川家灭亡,秀吉就必须面对北条家了,所以,现在主公请再坚持一段时间,秀吉会来主动议和的,届时,务必要与羽柴家缔结同盟,先稳坐住甲斐,信浓和骏河再说。”

  正信的话甚合心意,所以家康决定再坚持一段时间。
  就在八月,秀吉居然和信雄单独缔结了和约,这样一来,家康就变得师出无名了。
  “终于要结束了吗?”在鄙夷信雄之余,家康突然有了一种解脱感。
  九月,秀吉终于向家康抛来了橄榄枝。
  战争终于结束了。
  在信雄的斡旋下,双方于十一月在伊势大田河原签订了和约。

  根据和议,家康在十二月将次子于义丸送到大坂城做了秀吉的养子,实际上是作为人质来保障同盟关系。秀吉为此非常得意,在他看来,这无疑是把德川家的继承人牢牢地攥在了手心里。但他并不清楚,这位于义丸因为生母地位卑微的关系一直就得不到家康的认可,甚至于当年若不是已故的长兄信康再三请求家康,恐怕连德川家门都进不了。真正得宠,并被家康视为接班人的是宠姬西乡局生的三子长松丸。其实,光从名字也可以知晓一二了,所谓的“于义”其实指的是三河地方河流里一种在跃出水面时发出“于义”怪声的鲶鱼,因为婴孩时期的于义丸脸型很象这种鱼,才得了这么个名字。堂堂德川家次子竟取了如此浑名,可见在家康心目中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但不管怎么说,双方就这样缔结了非正式的同盟关系。

  家康在战后立刻投入到对甲信各地的镇压中去,而秀吉也开始筹划对纪伊根来众和杂贺众的战争。
  也就在这一年,秀吉的新居城大坂全部完工。大坂城的规模和豪华程度甚至盖过了先前信长的居城安土,由外,中,里三丸构成,里丸中央的天守阁高八层楼,室内装修极尽奢华,栋梁砖瓦皆包以金箔,堪称黄金之城。高大巍峨,城广壕深的大坂城岿然屹立在京畿平原上,傲然俯视着京都的天皇宫廷,似乎在无声地向世人夸耀着新的天下霸者的威势。

  织田家的安土时代终于黯然逝去,羽柴家的桃山时代已经悄然而至。
  日期:2008-5-15 15:52:04
  12 天 正 十 三 年
  羽柴家终于在结束与德川家的战争后迎来了天正十三年。
  天正十三年对于秀吉而言无疑是个非常重要的年份。

  稍做休整后,秀吉就发动了对纪伊的战争,以报复先前根来众和杂贺众在小牧-长久手之战时加入信雄阵营。三月二十二日,秀吉亲率大军从海陆两路同时进攻纪伊。
  根来众和杂贺众都原本是纪伊川下游的土豪势力。进入战国时代后,当地领主田山氏经过应仁,文明之乱后势力一落千丈。主家衰败,领内的豪族纷纷划地割据。在甲贺,伊贺和纪伊地方就出现了以津田一族为首的武装集团,也就是根来众。根来众以根来寺为中心,加上杉之坊,岩空坊和泉识坊等子院,麾下将士全都是寺院里的僧兵,而各寺院中最强大的一支是杉之坊。

  津田一族在铁炮由葡萄牙人传入日本不久,就由当主津田监物从萨摩带回了几支由当地工匠自行仿造的样品。借助纪伊先进的金属冶炼技术,津田家建立起了足以与萨摩和近江相媲美的铁炮技战术体系。在信长发动的石山战争中,根来众派去支援的铁炮队就让织田军吃尽了苦头。现在,根来众的当主是津田算正和津田照算两兄弟。
  纪伊川南岸的杂贺众由“五缄”组成:杂贺庄,十之乡,宫乡,中乡和南乡。杂贺庄和十之乡靠近纪伊海,当地土豪以水军和铁炮见长。渔业和对萨摩的贸易是他们的主要经济来源。宫乡,中乡和南乡地处内陆,以农业为主业。杂贺众和北岸的根来众关系非常密切。泉识坊门主土桥平次就是杂贺众出身,杂贺庄的铃木一族是杂贺众当中最擅长使用铁炮的高手,在日本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杂贺孙一就是铃木一族中的铃木重秀。

  “先烧根来寺,再攻打太田城和小杂贺的中津城!”秀吉在三月十日做出了决定,一声令下,士兵们如潮水般涌向了纪伊。
  日期:2008-5-16 10:30:07
  担任陆路先锋的是中村一氏的三千五百人,二阵就是大和地方的筒井定次的五千人。出于对故主的情义,本已经投到三成麾下的岛左近也临时加入了筒井军,而三成也表示了许可。三阵集中了讨伐军的大部分重兵,包括了秀吉本队的两万人和秀长的一万人。先前在小牧-长久手战役中一败涂地的秀次居然也率领了一万人参战。
  在纪伊海面上,船奉行小西行长和毛利水军封锁了纪伊川的入海口,九鬼嘉隆和仙石秀久则守在和泉的岸和田城,防备根来众渡过纪伊川和杂贺众遥相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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