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真实无解的故事》
第43节

作者: 灿尔哈察苏A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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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声(一)--------这抹白影是我在羊仙坡经历过的最后一个神奇的故事。那晚之后我得以逃回了锡都,情人躲在七层楼红旗电影院二楼的一个朋友家里,天天吞云吐雾、醉生梦死。我不敢回家,更不敢无能为力地待在情人身边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深。
  我躲去了我一直梦寐以求的足球班宿舍,那里有我的三个白沙冲同学,一个叫老狐狸,是帖子里那个在考足球班前夜吓得和山神蹲在一个坑上方便的神人。现实的足球班和我理想中的不是一个模样,他们的训练生涯简单而艰苦,没有津贴、没有牛奶、没有任何当初招考时所描述的美好条件。狐狸每天早上出操前会给我买几个热腾腾的包子塞进被窝,我可以睡醒了就吃,吃饱了就睡,在他给我的故事里,足球班的生活跟我在羊仙坡的日子也没什么区别,他们一样在街上偷西瓜解谗、一样穷困潦倒、一样有没完没了的架要打......那是公元1994年,中国开启职业联赛的鼎革之年.

  我们注定会被梦想抛弃,我们也注定会抛弃梦想.
2011-6-15 4:05:00
  尾声(二)-------世界杯开赛前夕,勾毛来信,说丨警丨察已经不抓我们很多天了,我和情人又重新回到了羊仙坡,并在我们喜爱的粤语课上被双双抓获.
  案件简单而清楚:情人从未贩卖过丨毒丨品,只是自己吸食,被免于刑事处罚.我贩卖克感敏事实成立,人证俱在,与贩毒天差地别,教育8小时后被当地派出所就地释放.
  全校大会上,校长宣读校方处理决定:
  情人同学吸食**因成瘾,即刻开除离校.
  灿尔哈察苏同学财迷心窍贩卖假**因,记大过处分.
2011-6-15 5:04:00
  尾声(三)-------情人走后,我再没去教室里上过课,天天用他留下来的那根小指粗的细长探棍在109宿舍练习棍打苍蝇,跟班每次回来都能在他床上看见几十只血肉模糊的苍蝇尸体,暴跳如雷过几次,最终骇于我的苍蝇神功而忍气吞声,习惯了拣走尸体之后不换床单被套地平静入睡.

  94美国世界杯来临了,我去膳食科的胖子宿舍里威逼来了他的电视,他也不想在夜深人静的睡梦里被我砸坏窗户并被丢进鞭炮.校长牵着他的狗不再与我对话,也不替被我夺走电视的胖子出头,谁都能看出这是我留在羊仙坡的最后岁月,谁都不愿再来惹我.
  我们班教室在那一个月的有球的夜里天天爆满,座无虚席,真心看球的、假装是球迷的、谈恋爱的、不想睡的.......淫长每天傍晚都会帮我打两口缸饭,1块钱买1斤米饭每缸半斤,4毛钱买两份小菜每缸各一,平均每缸成本7毛,我傍晚起床吃一缸,凌晨3点再吃一缸......那是我第一次看世界杯,也是迄今为止最经典的一届世界杯:
  埃斯科巴因为一记乌龙回国后被人在酒吧枪杀
  42岁的米拉大叔成为历史上年纪最大的进球队员
  萨连科单场比赛独进5球捧走最佳射手
  贝贝托发明了摇篮舞
  老马率领阿根廷连战连胜,却被查出服用麻黄碱惨遭停赛,没有老马的阿根廷连战连败,被哈吉领衔的罗马尼亚淘汰那晚,老马拥着他最爱的克劳迪亚在看台上哭得痛不欲生,我和跟班勾毛也坐在羊仙坡的电视前哭得泪如雨下.......
  奥维兰千里走单骑,打进了亚洲球队在世界杯上的最佳进球
  谁还记得布罗林的娃娃脸和他360度的快速转体
  世纪大战结束被淘汰的荷兰

  巴乔守护着跌跌撞撞的意大利走进决赛后一脚踢飞了点球,是谁的背影在光阴深处如此悲伤
  独狼披上了国旗
  17岁的罗纳尔多成了世界冠军.........
2011-6-15 6:31:00
  尾声(四)-------最早想写这些故事是缘自2006的一个夜里,那时我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这段日子.
  那个夜里,有个喝多了的朋友来我的住处,进门掏出串车钥匙扔给我,人就倒在了沙发上,他说他不行了,要我帮他送个朋友回家。然后我义不容辞地站起来,问跟他一起进来的那个中年男人‘你想去哪?’
  男人在车上告诉我,他家住在一个叫十四冶的偏僻山头,旁边有片回族坟场......我打断他,说回族坟场旁边是不是还有个汉族坟场,坟场中间还有个监狱.........男人奇怪地看看我,说你怎么知道,连本地人知道的都不多.......我笑笑,说那是我的老根据地了,不仅熟知那些山上的一草一木,连你们厂里的人都认识不少。男人不信。然后我说出了一个当年在他们厂里无恶不作的混混的名字.说你去问他就知道,他有次要不是跑得快,差点就被我的两个朋友在坟场门口误砍。

  男人问我朋友的名字。
  我说一个叫情人、一个叫阿灿。
  我在那个寂静的夜里飞驰、街灯昏黄,夜浓如墨,熟悉的味道让记忆卷漫而来,模糊的光阴渐渐清晰。
  很多年后的这些街道又重新变得像曾经一样坑凹不平、积满污水。我似乎看见多年前的勾毛和情人站在明灭的路灯下喊我:
  ‘你来了啊兄弟,我们一直在这里等你........’

  眼眶有液体渗出,在这条洒满青春梦想的路上我逃不过记忆的洗刷,一层坚硬的壳在心里破裂,让我感到里面传来的痛。
  我把男人丢在他们厂里的电影院门口就往回走,走得很慢,夜风从窗口吹来曾经的气息,每一盏灯光都让我感到亲切。
  多年前我们常常打架的那间小烧烤店已经变得漆黑,连招牌都没有了。那时路边上被扒开的墓穴已经长满青草,已分辨不出当年的我是藏在哪个暗坑里一跃而出,把孤身从学校里出来买烤豆腐的大白菜吓得哭声震天。
  我把车停在我们那时的学校门口,看见校名换成了别的名字,门头上的那盏灯还像多年前一样无精打采地发着忧伤的光。这么多年过去、一样有孩子在这里找寻理想,一样有故事在林间继续。
  时空在这刻错乱,生命里一些不能忘却东西在那道锈迹班驳的大门上,像幅遥远的画卷在眼前慢慢铺开:
  我看见勾毛手提饭桶木棍在校区敲打穿行,神情尴尬地高喊‘今天我结婚了’。
  看见跟班涨红着脸,狂奔乱吼‘我们赢了’,一跤栽倒在路上头破血流。
  看见情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哭喊‘我只想要支安定’。

  看见自己挥舞锄头的背影,看见我和高林手牵手走在林荫道上........
  那天我伏在方向盘上任泪水肆意流淌,我确定这就是被我故意遗忘的青春,就是我在梦里会回归的地方.......
  如果没有莲蓬鬼话,或许就不会有这个帖子,我实在不知道该把这段青春诡异的日子结合起来之后发去何方,最初我只是想单纯写写诡异部分,每个故事2000字左右,不超过2万5千字结束,但写着写着却发现,每段故事之后的那些生活都不应该抛弃,因而越扯越多,偏离了事先的计划,感谢所有顶贴的朋友,4个月时间,正是这些回复给了我极大的动力,让我完成了这个帖子,也终于使我感受到了一种’坚持就会完成’的喜悦.

  我打算用我以前的网名注册个号,休息几天之后继续书写我自己的生活故事,这个名字就暂时不用了,有愿意继续的只需接着这篇帖子回复个’愿意’,我会在新开贴后把地址站短给各位回复的朋友,但事先声明:与诡异没有关系了.
  文字部分就到此结束吧,我曾在帖子里答应过要上传几张有关这段生活的照片,明天或者后天上传.再次多谢各位的捧场.(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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