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月五千年:中国四百位帝王的漫漫情感路》
第50节

作者: 花长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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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03-29 20:21:35

  正午过后,雨停了,天空稍见明亮。微风轻扬,夏日的凉意随着流动的气息徐徐而来。宫廷一角上那一排排高贵的流苏静静地摇曳着夏日的花香,阴凉的树影晚照着湖中的碧水,一片夏景,安静祥和,温润宜人。
  忽然,随着一连串“扑啦啦——扑啦啦——”的东西散落声,宫廷里那片难得的宁静被打破了。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章帝正气喘吁吁地站立在大厅之中,两腮上的红晕仍流露着他未泯的愤怒,微微的凉风拂过他的脸庞,却不能使那抹无言的愤怒消散。他的身下,一片片零碎的骨头碎屑,它们正安静地躺在厚重的木制地板上,隐约地能从形状上辨出是兔骨。
  陈旧发紫的地板,裂纹横生,映着那堆从桌面上掉下的兔骨头,显得异常诡异。平滑的桌面上,还有几颗未被完全推下桌的骨头片,引逗着章帝的怒火。
  怒气未消的章帝,飞起拳头,便向那堆骨头砸去。骨头的飞屑,随着风儿悄悄远离,飞向轩室之外。轩室外,榴花正盛,透过帘栊,好像在嘲笑着章帝的幼稚。
  “母后刚薨,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细微而沙哑的声音,从章帝嗓里艰难地发出。浅浅的眼泪,从章帝的脸庞滑过,他默默地低下头,不想让他人看见。
  昨日,章帝本不敢相信窦氏在茫茫灵堂中的那一句惊天的话语。
  但今天,章帝信了。因为,就在宋贵人的寝宫中,例行检查的侍卫们发现了这堆兔骨。世人皆知,兔骨是巫蛊的原料啊!
  帘幕低垂,章帝寒心了。马太后在世时,常夸耀宋贵人温柔贤惠,可堪国任。章帝也以为她可以在母后百年之后将这帝国的江山与他一同分担。就在数月前,因为正宫皇后窦氏常年无子,章帝还立了宋贵人之子刘庆为太子。
  但就在昨天,就在母后刚薨不久之后,宋贵人竟然就开始用这样的巫术来诅咒他。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样一个十数年来一直得到他无比信任的女人,这样一个数十年来一直懂得为他分担的女人,竟然是这样的卑劣之徒!
  “唉——”章帝仰天长叹,敬爱的母后的骤逝,信任的爱人的背叛,让这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失去了理智。愤怒的他一拳头砸在了桌面上。震动的桌面,好像预示着他将要把惩罚付诸实践。
日期:2011-03-29 22:11:45

  数月后,震怒的章帝罢黜了宋贵人之子刘庆的太子之位。立了窦皇后的养子刘肇为皇太子。

  刘庆被废后,宋贵人亦被押送到了宫廷织布女的工场。
  寒涩的天色青青苍苍,北风呼啸着,扯出枯桑的“撕拉——”声。织工场的水井口已经结出了厚厚的冰层,透明的冰层在短日的照射下散发着粼粼的冷光。平日里宽阔洁净的工地表面早已是一片的白茫茫,如玉手般的雪花洋洋洒洒地落下,遮挡着宫人的路,让人看不清未来的方向。
  寒冷至极的工地里,除了必须的几个宫人零零散散地来往外,再也无了往日的热闹。
  忽的,远处那望不到边际白色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群黑压压的人。他们小碎步地走着,为首的男人趾高气昂,盛气凌人,粉白色的脸上伴着与男人不配的妖艳,一双苍鹰般犀利的眼光左右顾盼着。显然,这群人是宫里的太监。
  到了工场高大红艳的门前,为首的太监一声尖利刺耳的冷叫“宋贵人何在?”沉默的大雪里,那锐利的呼喊并没有等来回答。为首的太监又提高了嗓门“宋贵人何在?”那尖声犹如一把冰刀,直插进了漫漫无际的风雪中。
  默默了很久以后,一个黑点般的身影蹒跚地向着这群太监走来了。大雪挡住了她那瘦小身影前进的方向,无情的烈风仿佛时刻都要把她刮倒。灰灰暗暗的棉袍上尽是大大小小不同颜色的补丁,数月前还是如云般的发丝已然斑白,随着大风抖动着。她也再无了往日倾城的容颜,鹅蛋脸上,过早地刻上了岁月的痕迹,深深的,深深的。
  待走到这群太监面前时,她才缓缓地抬起头来,那张脸再也无了往日芙蓉般的清丽,数月的沧桑瞬间让她的朱颜又多走了数十载的年华。
  “蔡伦?”一声沙哑的惊愕,宋贵人惊讶了。蔡伦是窦皇后的宠臣,他来此地必无好心啊!
  为首的太监听罢,奸诈地笑了一笑道:“皇后娘娘让我们来审讯您的巫蛊罪。”那尖利利的笑声,就好像是一把把刀子深深地扎在宋贵人的心里。

  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却是淡淡的一句“我没有施过巫术。”
  “证据确凿啊,贵人竟然不承认?”蔡伦奸笑了一声。“那您就在这雪中立着吧,待到您承认了再离开。”说罢,蔡伦一行人扬长而去了。
  雪啊,无情地连续不断地打在了宋贵人的身上。
  泪,早已经冻结,口中那股寒气难以咽下。

  风雪中,她默默呻吟着,她多么希望他让她从这里离去,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轻易便听信了小人的言语,思念中寒更切。
  不知不觉中,已至半夜,嘴唇干裂的她倚着乔松,怀里满衣的雪,让她失去了知觉,浑浑噩噩中,她睡了过去。
  数月后,宋贵人终是受不住折磨喝毒自杀了。
  消息很快传到了章帝的耳中,死因是:畏罪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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