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棚夜话》
第16节

作者: 兰陵花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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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现场,他动作大概也如上。他把凳子一脚踢了,收拾一下东西,站起来跟主人说要走。那主人也好客,拉住他胳膊说刚好汤烧好了,就在这儿喝一碗。这里要再解释一下,我们家那边管晚饭叫汤。如果你在我们家那边,晚上的时候遇到人,人家问你喝汤了木?那意思就是问候你吃晚饭了吗?这情况现在仅限于农村了,到了我们县城那些老娘们吃过晚饭没事溜达见了面也是:“嗨。”搞的跟外国人一样。

  老全一说啥也不想留在那里喝汤。说实在的老全一的活做的好,主人家也是真心诚意让他留在那块吃饭。最后老全一也点头留在那里吃饭了。
  吃饭间,主人给老全一倒上酒。老全一心情不高,也多少喝了点,喝完老全一把衣服一拿回家睡觉。主人说送送他,他说不必要,没有多远。主人家送他到村口就折回去了。
  这老全一喝点酒迎风一吹就晕乎乎的,那年头喝酒的机会不多,所以他酒量还没有练成。他也感觉飘飘然,一边走一边唱戏文:“四千岁,你莫要羞愧难当,听山人我把情由细说端详•••”
  他那时候没有啥流行歌曲,样板戏也不爱听,最上口还是老家这戏,他一边唱一边走,正走的快乐。看到前边有个小孩子坐在地上哭,他停了下来。把这孩子拉了起来问这孩子家是哪里的。这孩子说家是竹园里。竹园离这里没有多远,这老全一知道的,老全一听说这孩子是竹园里,就说:“来,我抱着你回去找你妈。”他就把这孩子抱起来一边走还一边哼着戏文,不过他也没有在意竹园里有没有人家。等他到了竹园以后,沿路栽种的都是竹子,他还真看到竹园里有点灯光。他也没多想,就抱着孩子过去了,里面还真有几个人。老全一也不客套直接走进去,这家也没有院子,走到门口的时候,几个人围了上来,老全一把孩子递过去说:“这是你们家的娃子吧,天黑了别叫他乱跑。”

  那家人千恩万谢的接过孩子,可就在这时候老全一的腿上挨了一脚,身子倒在地上。老全一爬了起来有点恼火,这边赶紧有人扶他起来说:“对不住,对不住,也不是故意叫你倒的,我妈脾气不好,你踩住她里脚了。”
  老全一这才低头看看,可不是么,灯影里还坐着个老夫人呢。
  日期:2011-5-11 21:27:00
  老全一赶紧给老夫人陪了个不是。这边这位跟他说话的男人要请他到屋子里面喝口水,老全一说还要回家。也没有逗留,到了个别,那人送他走上竹园里的路上,心情也并没有变坏,继续唱着戏文,往西走过寺后,走回了家里。
  第二天一早老全一继续去干活。走到竹园的时候他突然想自己怎么以前没有在意这边还住的有人家。他就往昨天送孩子的地方注意的看了看。这一瞅不打紧,根本没有什么人家。眼看走出竹园了可还是没有人家,他又走回来再仔细的看。还是没看见,他就仔细的看自己昨晚走过的脚印,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他就凭借着自己模糊的记忆从新从竹园的东边往里面走,估计昨晚拐弯的地方拐进去往南边走,没有见什么房子,倒是看见了几个坟堆子。这一下老全一暗暗的想,估计是昨天撞上了。

  他退出竹园,一路想着这事情,虽然喝的有点多,但事情总不可能糊涂成那样?肯定是撞上了。他走到前张村那家盖房子的地方,房主人也起的早,正在工地上看情况,见他来了也热情的跟他打招呼。
  老全一就上去把自己昨晚喝了酒回家的情况跟人家讲了。并讲了今天早上过竹园的时候看看里面没有房子只有几个坟包子。
  那主人一听也吸了一口气说,那几个分是他们村子里坟,那两年饿死人多,刚开始的时候生产队还专一找点地方埋坟,后来也不咋管了,想埋那里埋那里,都没有劲干活了,别说是抬着死人走路了。
  房主人又说他还去竹园里埋过人呢。说那人岁数大概在40多,人挺不错的死的时候也有点年轻。
  老全一问,那个人是不是有个妈。
  房主人回答说是有一个妈呀,他死后没多久他妈也死了。
  老全一问,那人他妈死了埋在哪里了你知道吗?
  房主人愣了一下神说,这个还真不知道,那时候谁还顾着想找个事情。

  老全一点了点头说要是他估计不错那人他妈就在立柱子的地方埋着。
  房主人听了还愣了半天,心想不咋可能。
  老全一点点头说,往下挖一下试试。
  房主人找来工具,说干就干,老全一把立柱子的石墩往边上一挪,房主人开始往下小心的挖。一边挖一边往四周扩一下挖的范围,没多大功夫还真给挖到了一截骨头。那会儿人们没有力气,埋人的时候也埋的浅,人往稍微低一点的地方一放,上边扔几掀土能盖住就行了。
  这房主人也是一个善主儿,把尸骨一点点全部挖出来,又按着规矩烧了纸请了尊然后把老太太的尸骨包了起来带到竹园里那堆儿坟那儿埋了。
  这下老全一立那柱子顺利的就立了起来。
  后来老全一在前张村干完活,有天摸黑回家,他走到竹园的时候正想快速的穿过去,迎面却迎上来一个人,走到跟前那人说:“我老娘很感谢你,她身体很好。”说完走进竹园里,老全一看的时候看不见了。

  日期:2011-5-11 21:57:00
  老全一讲到这里话题一收说:“其实这鬼我感觉跟人也差不多,他也知道孝义,都说鬼害鬼害,那我看三猫子炮制他嫂子的时候那他是连个鬼都不如。”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全一接过我递过去的烟,吐了一口痰再讲讲他另外一个故事。
  其实我觉得如果让老全一自己给大伙讲故事,那真叫精彩,怎么说呢,你就是连他一个眨眼的动作都不想错过。他声情并茂我也不是说过一次了。可惜我再也听不到他亲口讲的故事了。我现在给大家讲故事比起他那生动而形象的语言已经逊色甚多。
  不扯闲蛋,继续来说这个故事。
  那年老全一兄弟盖房子,河东里他老表来帮忙。忙乎一天,他老表要走,屋里一屋子牲口,没有人照护不行。那天他老表也贪了几杯喝多了。喝多了也要回家,也是没办法。老全一送他老表回去,走的是寺后那条路,去的时候天都晚了,走出寺后那村子月亮头可亮堂堂了。老全一那时候也年轻也没啥怕的,就扶着他老表走一会儿歇一会儿,等到了河东里扶他老表上了床。嘱咐他老表们那娃们照护着给他爹端点凉开水,交待完老全一看看也没地方睡觉,他老表屋子里也不宽畅,那时候已经是十月间的天气,晚上露水一打外面还是有点凉,睡不了外面。这老全一一想就干脆回家,反正月亮头亮堂堂的。

  过了河,走到前张村的南坡里,那块是一大块田野四周没有人住,有一条南北大沟,常年里面都哗哗有水。老全一就走这来的时候的路,走着走着,没有路了。眼看月亮头亮堂堂的就是看不见路了,眼前就是一片菜地,种的是白菜。老全一想想这来的时候也没有看见白菜地呀,可是他就是身不由己的被拖着走白菜地。他当时清醒的很,听着自己的脚碰的白菜叶子扑楞楞响。他当时连话都说不出来,浑身都没劲了。

  日期:2011-5-11 22:06:00
  眼看到那大沟的沿上了,他听见沟西边有人喊:“这个人是我老表,你们把他放了吧。”
  老全一就听见这边问:“你是谁?”
  沟西边回答说:“我是竹园老张呀。”
  这边声音说:“半天这是你老表呀,我们也不知道,差点办错事了。”

  那边说:“我来接我老表呢,你们要不跟我一块过去玩玩。”
  这边说:“那不了。你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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