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农村小学教师》
第2节

作者: 直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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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叔的堂嫂既是全庄出名的蛮女人,那就很少有人敢和她对骂。可刘叔却将她治服了。那是一次双方产生了口角,女人亮着大嗓门骂了起来,刘叔就和她对骂,女人是占上风惯了的,见刘叔敢和她对骂,简直气坏了,就跺脚拍屁股,声嘶力竭的骂起来,不知怎的,刘叔骂了几句就不骂了。女人骂了整整一个下午刚要停下来,刘叔又开始骂了,女人见刘叔又开始骂了,就又不停的狠骂起来,刘叔又骂了几句不骂了,女人一直骂到深夜,刚要停下来,刘叔又开始骂了。就这样,刘叔只骂几句,引得女人骂好久,对骂持续了两天,女人的嗓子已经沙哑了,到了第三天上,整个喉咙再不能发出一点儿声音。这时,刘叔见时机已到,从家里端了一张爬爬凳坐到了女人家门口开始正式骂起来。这是女人要想和他对骂也不可能了,只好把门关起来,在家里听刘叔骂。从此这个女人不敢再骂刘叔,不仅如此,那女人与别人发生矛盾对骂时,只要刘叔一到场,女人就闭嘴走开了。

  日期:2011-4-18 14:59:00
  连刘叔这样的狠人都被治服的乡干部,我是有畏惧感的。相比之下,我对“先生”的印象要比对乡干部的印象好多了。
  在我们农村,被称为先生的有两种人。一种是给人看病治病的医生,多数是现在称的中医,他们在农村里承担着救死扶伤的责任,贫穷的老百姓一般都有求于他们,俗话说,没有吃过五谷不生灾的,有了病总要看总要治吧,因此这样的先生是被老百姓高看一眼的。我的三哥后来就成了这样一种先生,他的经历后来比较悲惨,以后会说。

  另一种是教书的,现在称为教师的,老百姓也称为先生,我的哥哥们是读过私塾的,从我记事起,庄上已经没有了私塾,而是有两个复式班的初级小学。
  学校就设在一家民房里,这家的那个八九十岁的老头原来是清末的武秀才。一三年级一个班,二四年级一个班,课桌是那种能伏七八个人的长条桌,每个教室有四五张,凳子是学生自己带的,高低不一。班与班之间隔着一个走道,走道的一端是一个小小的厢房,那是先生的办公室。桌上放着红墨水瓶和粉笔盒,还有一把手摇的铃铛,那是上课下课的摇铃。桌子上放的墙壁上挂着一把二胡和一把笛子。

  日期:2011-4-18 15:11:00
  我是家里孩子中最小的一个,从虚龄5岁开始,父母就让我随哥哥姐姐们去上学,但不算正式入学,用父母的话讲,先去关关水。我记得那时还穿着开裆裤,哥哥姐姐分别在两个复式班,上课时我可以从桌子底下钻来钻去,先生看见了也不会骂我,更不会用戒尺打我的手心。常被打手心的是一个名叫邵金富的学生,他说话口齿不清,经常背书背不出,到黑板上去默字也默不出,先生就用戒尺打他的手心,打得他有时像猪一样嚎叫,其他同学不寒而栗,而我总觉得这个同学没有记性,为什么别人会背会默,你就不行呢,有几次老师在打他时,我还走过去看,据说是打得最严重的一次,手心肿了,回去吃饭不好端碗。后来我正式上学了,也曾被老师用戒尺打过手心,钻心的疼,那时我曾想,如果将来我做了先生的话,我绝不用戒尺打学生。

  日期:2011-4-18 15:32:00
  我正式入学的那一年发大水,接连下了好多天的雨,江水也在猛涨,各家各户的屋子里都进了水,以前的大路上已开始划起了小船,田里一片汪洋,这时传来消息,天缺口要倒塌了,如江堤倒下来,各家各户就不光是被淹的问题了。庄上人们自发的组织起来,走上大坝,就在那将要缺堤的时候,学校里姓朱的老师抱着一扇门板,第一个跳进了江水里,堤终于是被保住了。姓朱的老师也成了老百姓口中流传的英雄人物。

  学校里共有两位男老师,教着两个复式班,那时候我对老师是十分景仰的,他们会教书,写的一手好字,会唱歌,姓朱的老师拉得一手好二胡,姓张的老师能把海碗大的球踢出去十几丈远。他们的穿着也与众不同,夏天是翻领的衬衫,冬天是有四个口袋的人民装棉袄,梳着分头,在我们的心目中,老师是那样的有文化,有知识,有本事。最让我们佩服得是他们还会演文娱。也不知是谁,发起成立了一个地方业余剧团,成员大多数是附近一些学校的教师,在农闲的晚上,到各庄去搭台,登台演出,不收费。汽油灯把农村的夜照亮了一大片,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姓李的男老师专门扮成女的,演十八相送里的祝英台和夫妻观灯里的老婆,尖亮的嗓音和婀娜的身姿,看了的人们无不拍手叫好,以至百看不厌。十八相送和夫妻观灯的台词我是能从头背到尾的。老师在我们幼小心灵里的形象是那样高大,甚至觉得连老师骂人的话也比一般人有水平,乡我们这里骂屁都不懂,那个姓张的老师却骂成屁不懂一张,于是我们也跟着后面骂人屁不懂一张。

  寻常百姓对老师也是很尊重的,庄上的老师自己不开伙,而是到学生家轮饭,我家既然有人上学,自然也在轮到之列,一学期轮到一两天。每到先生轮饭,各家都会将其作为一项重大的事来办。记得小时候,一年之中很少有几次家里买猪肉的,一般三大人节和三大鬼节各家各户才能烧肉,只有先生轮饭才是例外。每逢轮到我们家,母亲肯定天不亮就起床包糯米粉芝麻糖元宵,这种食品我们只有在过年和元宵才能吃到,吃过早饭,父亲要挎着篮子到小镇上去买菜,除了平时来客人或匠人时买的豆腐百叶,这次肯定是有肉的,碰到好的话,我也可能吃到一片猪肉,晚上当然是母亲下的面条,浇上炸油汤,香喷喷的。那时我常想,老师每天吃这么好,肚子怎么吃得消,我们不行,好的吃多了会拉肚子。

  日期:2011-4-18 15:39:00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到五十多年前,你能在圩田地区一个叫鱼跃河岱的小河边或田埂上经常看见一个十岁左右小男孩背着一个大大的草篮,蓝子里装了牛草,弯着腰,低着头,眼睛看着地上,一步步向前走着。这个孩子就是我。家里养了一头牛,而寻牛草的任务是我的。一年四季春夏秋三季放学后就是割牛草,每逢星期天更不例外。一次,我背着满满一大草筐牛草向家走,这篮草庄的特别多,有八九十斤。不巧,天下了暴雨,在田里干活的赶路的,都拼命往家跑,而我背着大草篮怎么也走不快,干脆不跑,仍象往常一样一步一步慢腾腾的向前走,从我身边跑过一个又一个人,他们都好奇,天上下暴雨,怎么不快跑,有人边跑边问,我说,你跑到前面,前面是不是不下雨?既然下雨,你跑了有什么用?下暴雨不跑的故事在全庄传开了,我的一个据说懂麻衣相法的族伯听说,专门给我看了一次面相,说这孩子有文曲星的面相,过去至少是秀才,将来是要做先生的。

  日期:2011-4-18 16:5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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