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小雅依靠在陈墨的怀里，她能感觉到他的悲伤，她也能理解世界上最亲的人离开后的痛苦。两个人一言不发地坐了很久，蒋小雅看着供桌上的供品，正是梦里陈爷爷拿出来招待自己的美食，心里说不出的痛。
　　“小雅，谢谢你。”陈墨的眼睛布满血丝，头发略显凌乱。“是你帮我实现了梦想，是你让我有了家的感觉。你等等，等我把一切都处理好了，我们就结婚吧？”
　　蒋小雅没想到陈墨会在这样的场景下和自己求婚，桌上陈爷爷的黑白照片笑的更加开心。她轻轻地向陈墨又靠了靠，没有说话，坚定地点点头。
　　他用力地揽过她，眼底又泛起一阵湿润。
　　唐玉昂托着蒋晓彤，看着她在自己的怀里不停地翻滚喊叫，引得周围游泳的人纷纷侧目。
　　“哎呀，淹不着你，你别这么大动作。”唐玉昂觉得没面子，小声地警告着。

　　蒋晓彤看出唐玉昂的不耐烦，嘟着嘴跳下来站好，水面停留在下巴的位置。“你不喜欢教就算了，我不学了。”
　　“我又没怎么，你生什么气啊？”唐玉昂一拳落在水面上，砸起无数水花。
　　“你那么凶干什么啊？讨厌，我不想看见你了。”蒋晓彤扭过头向游泳池边走去。
　　唐玉昂小声地骂了句脏话，一头扎进水里向反方向游去。
　　不懂爱情的年纪还只会爱自己，没学会爱对方。
　　蒋晓彤奋力地向岸边走去，在水中行走更为艰难。忽然一只灰色枯瘦的手抓住蒋晓彤抬起的右脚，手不停地向后拖，水快速地淹没了蒋晓彤的脸，“救命”在水底喊出，没人听见，反倒呛得她泪流满面。
　　蒋晓彤躺在游泳池底的瓷砖上，枯瘦的手慢慢地向前移动，黑色的长发在水中曼妙地飞舞着，安宁的脸变得渐渐清晰起来。
　　安宁慢慢地抚摸着蒋晓彤的身体，手停留在肚子的位置轻轻地按压着。蒋晓彤的神智变得越来越不清醒，她无力地眨着眼睛，看着安宁的手渐渐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安宁在一点点地施力，狰狞的笑着，黑褐色的血从嘴角渗出来，扩散在水里，慢慢消失不见。蒋晓彤的最后一次眨眼，看见安宁扯下她的泳裤，分开她的双腿，用长长的指甲挑出透明的小虫放在嘴里嚼，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一辆路虎停在一个站街女身边，车窗摇下来，开车的男人带着墨镜和口罩，看不见五官。
　　“先生，要服务吗？”站街女脚都冻僵了，有生意也不枉费站了快一个下午。
　　男人推开副驾驶的车门，车座上铺了张报纸，“上来吧。”隔着口罩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
　　站街女小心地坐在报纸上，心想：“有钱人怪癖就是多，鸡都找了，还装什么洁癖。”
　　“你一般都在哪儿干？”男人有些紧张，手心的汗落在方向盘上。
　　“老板，你喜欢在哪儿都成，宾馆啊，日租房啊，或者我家也行。”站街女比较喜欢在外面干，免得洗床单。
　　“去你家吧。”男人闷闷地说道。

　　唐玉昂跪在蒋晓彤身边，看着救生员不停地做人工呼吸，不停地按压着胸部。
　　“不能死，千万不能死，她已经死了，不能再有人死了。”唐玉昂声音颤抖地厉害，他恨自己为什么要和她生气，为什么扔下她不管。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蒋晓彤吐出一大口水来，她惊恐地醒来，四处寻找着安宁的身影。她的手抚摸着脖子，依旧有微微的痛感。她忽然意识到，安宁也许并不是要杀她，而是在救她，让她无法呼吸，就不会因为吸入水死亡。
　　唐玉昂冲上来抱住蒋晓彤，很用力地拥进怀里，“还好，你没事。我再也不会扔下你不管，再也不会。”
　　她的眼睛发烫，眼泪流下来，他还是爱她的，他还是怕失去她的。

　　站街女无力地趴在床上，手腕还被绑在床头，用牙去咬，撕开布条，手抽出来，很多地方擦破了皮。她吃力地翻过身平躺着，下体火辣辣地疼，用纸擦了擦，鲜红的血映在白色的纸上，惨烈的美丽。枕头边是一沓钱，反复点了点，一千块，够多了。
　　手机响起来，铃声是《爱我还是爱他》，站街女撇撇嘴回答三个字——只爱钱。
　　电话是同行打来的，站街女一下来找到了宣泄的源头，对着电话诉起苦来：“今天老娘接了个有钱人，真他妈的变态，戴着墨镜带着口罩，来了以后给我反绑在床上了，我立马告诉他要加钱。他声都没吭就给我嘴堵上了，接着从兜里掏出个木棍，你知道那木棍形状跟男人的老二一模一样，就是更粗。他妈的老娘今天算开眼了，他还给那木棍带了个套子，接着就开始往我下面捅，我操，弄得老娘跟第一次似的，血流成河了。完事了他就走了，扔下一千块钱，我想想也成，这年头挣钱也不容易。不过他还真是有钱人，开一路虎，浑身上下的名牌，给钱的时候多一句都没说。哎，可惜的是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儿，从头到尾那墨镜和口罩都没摘下来过，你说这有钱人就是会保护自己哈。”

　　胡莉拨通王子贝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开车，心情还算不错。
　　“你快点给我回来，你妈把我的香奈儿用洗衣机洗了！”胡莉的声音很大，吵得王子贝耳朵嗡嗡响。
　　王子贝挂断电话，一拳重重砸在方向盘上。侧头看见旁边座位上褶皱的报纸，厌恶地揉成团扔出窗外。
　　日期：2011-1-2 15:55:00
　　(二十五)

　　如果说早知道现在的结果，就不会那么轻易付出。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所以就有意外，就有惨烈的现实。
　　蒋晓彤手里拿着期末成绩单，到处都是不及格，下午还有家长会，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可是这并不是她最担心的，她担心的是与日俱增的体重，和下体不停冒出来的小虫子。
　　曲靖尽量避免和王子贝见面，可是不巧，两人还是在走廊里相遇了。
　　曲靖将头扭向窗外，对着挡在面前的王子贝说：“麻烦你让让。”
　　“曲靖，小雅过的还好吗？”王子贝叹了口气，面容憔悴。

　　“什么？”曲靖忽然很想笑，“现在的王子还关心小雅吗？”
　　“其实我……其实你知道我只爱她，那个时候我只是……”
　　曲靖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别和我说你爱她，我知道你爱谁，你最爱钱嘛。”曲靖重重地推开王子贝，径直走过去，走了两步，戴着明朗的笑容回头，露出贝壳般美丽的牙齿，“王子贝，小雅过的很好，她现在有一个很疼她的男朋友，他们也快结婚了。”
　　王子贝听见碎裂的声音，深深闷闷的，心破碎的声音。
　　蒋小雅回了家，蒋海洋和沈菲都不在家，屋内地板上有点点血迹，蒋小雅的心底忽然升起一丝不安。顺着血迹慢慢走进蒋晓彤的卧室，窗帘拉得紧紧地，投不进一点阳光，整个屋子被昏暗笼罩着。刺鼻的血腥味越来越重，蒋小雅犹豫着向前走，每迈一步，鞋底都会吃力地和地板分离，一种腐肉的恶臭也渐渐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