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教室里，物理老师手中的教鞭还点在黑板上讲解着欧姆定律。全班的同学先是惊讶地看着蒋晓彤，接着哄堂大笑。几个坏男生起哄：“哎，蒋晓彤，是不是和唐玉昂太爽了，都想生孩子了？”
　　唐玉昂紧紧皱着眉头，质量不好的圆珠笔被折断，拳握的很紧，指节变成毫无血色苍白。
　　蒋晓彤急促地喘息着，四下看了看，课桌里的书包安静地躺着，椅子后面也没有溃烂的胳膊，更不可能有死去的安宁。
　　下课铃响起，晚自习结束了，蒋晓彤快速地收拾书包，想要逃离这场尴尬。

　　唐玉昂随便塞了两本书在书包里，跟着蒋晓彤跑了出去。
　　“你究竟怎么了？睡着睡着怎么还能喊梦话了？”唐玉昂觉得有点丢脸，自己的女朋友上课时竟然梦见生孩子。
　　“我……我看见安宁了，她说她要做我的孩子。”蒋晓彤心有余悸，话音发抖。
　　“胡说，她死了，死了的人是不会出现的。”唐玉昂快步向前走去，心底埋着深藏的秘密。
　　“老公，喝汤啊，这是我今天专门去买的药材，这叫当归，应当归来的意思。”花如玉捧着一碗汤和往常一样蹲在陈墨身边。
　　陈墨看了看汤上面浮着的植物，不是什么药材，而是普通的树枝。
　　“喝啊，尝尝味道。”花如玉殷勤地将碗向上捧了捧，一脸的期待。

　　陈墨无可奈何地抿了一小口，挤出一个敷衍的笑容，“还好，还好。”
　　“腥味重不重？”花如玉认真地追问着。
　　“腥？你放什么了？”
　　“血，我的血。”花如玉骷髅似的脸拧出一个贪恋的笑容，“人家说用血和当归一起熬汤，会让经常不回来的人回家。”
　　陈墨强压着恶心，将碗重重地放在桌上。“汤我喝多了，我走了。”
　　花如玉期盼的眼神看着陈墨，楚楚可怜，“再呆一会好吗？”
　　“我还有事，你乖一点。”陈墨不再看她，转身走到门口，对着手下交代：“以后别让她出门，她再找我，你就说我去外地了。”

　　花如玉看着陈墨离开，眼泪沿着下巴滴落下来，端着那碗汤走进厨房咕嘟咕嘟喝下，煮不烂的树枝在嘴里咬得咯嘣咯嘣响，枝杈划破了嘴，血顺着嘴角渗出来。“他不爱我，他不爱我了，他有了别的女人，他有别的女人。”
　　花如玉的眼睛定格在刀架上，寒光闪闪的菜刀倒映出她狰狞的脸和渐渐爬上嘴角的笑意。
　　陈墨疲惫地回到家，桌上摆着葱花饼和一盒罐头。罐头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没有钥匙，买不了菜，这顿先将就吧。锅里有蛋花汤，自己热热。”
　　陈墨看着字条，鼻子有点酸，家的感觉真好。
　　轻轻推开蒋小雅的房门，她蜷缩在床上睡着了，鼻子冻得冰凉，嘴里含含糊糊说着梦话。陈墨俯下身子，想听听她的梦里有没有自己。她小声地喊着妈妈，一遍又一遍，表情有点悲伤。

　　他温柔地抚摸她的背，本想给她安全，令她安静，谁知扰了她的梦。
　　“小贝，你回来了？我去给你热汤。”蒋小雅快速起身走向厨房，每走一步，神智变得清晰，哪有什么王子贝。
　　陈墨愣了一下，接着赶上去，仿佛没听见那声小贝一样，“汤热的久一点，我喜欢喝烫的。”对于自己喜欢的人，何必苛责。
　　“哦。”蒋小雅的心底有淡淡的忧愁，什么时候才能忘了他，习惯这没有他的日子。
　　“明天我们回你家吧？”陈墨嚼着葱花饼，味道不错。

　　“什么？”蒋小雅一惊。
　　“你做梦喊妈妈，是不是想家了？明天我陪你回去。”
　　蒋小雅不再说话，他不是她的什么人，可她却不想说出什么理由拒绝，很矛盾。
　　日期：2010-12-21 15:34:00
　　（十七）
　　蒋小雅迷迷糊糊地睁眼，已经十点多了，屋内却依旧昏暗，窗帘很厚，将阳光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天大亮了都不知道。
　　起床，洗漱。厕所门没锁，陈墨赤裸的身体被蒋小雅一览无余。
　　“啊……”蒋小雅捂着脸跑了出去。

　　陈墨关上喷头摇摇头发上的水，想想觉得可笑。
　　“这屋子里不只你一个人住，你以后洗澡能不能锁上门啊？”蒋小雅嘟着嘴数落着陈墨，却不敢面对他，怕他发现她通红滚烫的脸蛋。
　　“你都看见了？”陈墨坏坏地问。
　　蒋小雅低着头不再说话，对着流氓没道理可讲。
　　陈墨故意走到蒋小雅身边，尖着嗓子说：“那，你要对我负责哦。”
　　“负你个头。”蒋小雅踮起脚在陈墨额头上点了一下，不觉得生气，反而有小小的窃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怕他，甚至有点接受他的坏，他的可爱。爱情自古如此，不在意时，它悄然到来，等想要珍惜、想要抓牢时，它却大步离开，无人能摸透它的脾气。

　　冰箱只剩下一个鸡蛋，蒸了鸡蛋糕，两人分食。
　　“下午和你回家，看看你妈妈？”陈墨故意吃得很少，他觉得她太瘦了，得给她补补。
　　“晚上吧，下午家里没人。”蒋小雅在斟酌应不应该讲自己的故事给他听，他会不会愿意听。
　　“好啊。第一次去你家，得带点礼物。”陈墨当着蒋小雅面开始换衣服，浴袍褪下时，胸口长长的刀疤跃入她的眼帘。他注意到她的紧张，微微笑着问道：“是不是很可怕？”
　　蒋小雅皱着眉摇了摇头，“当时是不是很疼？”
　　“也许吧，忘了。”陈墨的笑容有点苦苦的味道，生理上的痛楚哪里有心理上的痛来的刻骨铭心。

　　她盯着他的眸，忽然觉得他和自己一样也是可怜的人。
　　“看什么？爱上我了？”他问。
　　“臭美。”她笑骂。
　　曲靖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窗前发呆，那个道长说的那些不太懂，但她心里隐隐有个预感，会再见的，一定会见到。
　　忽然曲靖眼前一亮，看来女人的预感是真的，想见到的人一想就见到了。她飞快地跑下楼，险些撞到一名孕妇，遭到一顿白眼和小声的辱骂，不过这一切都影响不了她的心情和速度，她依旧头也不回地往下冲。

　　“你这个混蛋，你跑哪儿去了？”曲靖一见面就搂住不放，眼泪流的稀里哗啦的。
　　“我这不是回来了？你别哭了，哭得难看了可就没人要了。”蒋小雅的鼻子也有点酸，但不想哭，以前泪流多了，不想再流。
　　陈墨在一旁站的有点无聊。女人之间的友谊真奇怪，可以肆无忌惮地抱在一起哭，搂在一起笑，倘若是两个大男人，一定会招来围观，并且一群人探讨性取向问题。
　　曲靖发泄完了，才注意到一直站在蒋小雅身后的男人，压低声音问道：“那个人是谁啊？看上去挺霸道的，不怎么像好人。”
　　陈墨耳朵很灵，微微笑着自我介绍：“我是陈墨。你猜对了，我算不上什么好人。”

　　曲靖被吓了一跳，把蒋小雅挡在身后保护起来，“你说吧，她欠你多少钱？我帮她凑了还给你。”
　　陈墨第一次见识到女人之间的仗义，有意思。“她欠我的挺多的，你可能还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