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2-09　16:49:07

　　欧阳炳在电话里只字未提“大排挡”，可见秘书长心里还是有底的，只要跟市长顾荃捆绑在一起，一个小小的“大排挡”奈何与他啊？
　　当务之急，范为得想好应付女台长的策略。暂且也无暇判断躲在厕所窃听机密的那位仁兄究竟是谁了，因为这层办公室的男士有好几十号，谁蹲坑没冲马桶只有天知道，就算揪出来又当如何，只能放任那位仁兄自己去揣摩想象了。反正他跟张老师之间的话题早已冲破了机关大楼，只要秘书长家的后花园不起火才是根本。至于“大排挡”那只刺猬，先叫两位大小主任去练练手掌功夫再说吧。
　　下班后，我直接给了张蔷电话，探听女台长最新动向。因为欧阳炳主动打来电话暗示“后院”起火，那秘书长夫人的“探针”肯定向前逼近了一步。
　　果不所然，张蔷电话里说，付萍要约她这个周末见面谈话，她推出了目击证人——范为。这说明欧阳炳人在北京，但在电话里始终跟女诗人保持联络，互通有无。

　　她还说本想着再找找单晓斌，大家坐到一块当面对质，但考虑我范同学所犯下的“罪恶”，她担心单晓斌到场后失去理智胡言乱语，所以没给单晓斌电话。
　　其实单晓斌成了泄露花事的惟一嫌疑人，至于他是通过什么渠道发布给女台长的，眼下还是个迷。
　　单纯的诗人经过一段行政工作的磨砺，已知道权衡利弊，分辨黑白了。她知道不管单晓斌对自己如何痴情，但在这件事上一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指控政府公仆的险恶用心，打击报复他这个现代版“窦娥”。
　　欧阳炳提前给我打“预防针”，那是要我做好应对花边“新闻调查”的准备，他自然知道自己老婆的职业操守，见缝插针的主儿，只要有空隙她就能钻进来刨根问底。
　　晚上陪父亲喝了两杯暖和了身子，我很早就上了床，开始寻思着欧阳炳那句“实话实说”的潜台词。
　　范为手扶圣经跟女台长起誓说，那11朵花儿是单晓斌送给张老师的。
　　就这句证言能被刁钻的女台长采信吗？你范为既是女诗人的学生，又是给秘书长拎包的，双重近亲身份的证人证言，这不是典型做伪证包庇之嫌吗？

　　得找出跟这事毫无利害关系的旁证来。
　　主意打定，我想到了花店，那个送花姑娘，该让她隆重出场了。
　　范为的脑海里开始翻腾起单晓斌的“白大褂”形象来，不免暗自窃笑着，多亏我留有了后手。
　　第二天中午在食堂吃过午饭，我打了一辆的士到了那花店，店主是个中年妇女，正招呼着里面那个姑娘扎着花束。我戴上墨镜进了店，女店主热情相迎，为了营造和谐气氛，我二话没说就买了一束红玫瑰。然后跟女店主说，我姓范，某月某晚有个女教师在“白桦林”过生日，曾有个姓单的电话预约让店里送了11朵玫瑰花，就是这姑娘送的，有印象没。女店主眼里只有花，见到客户那就得向上帝点头，自然称是了。送花姑娘望了我一眼说，她经常过去送花，不大记得了。

　　这才是实话实说。
　　女店主忙解释说，是我接的电话，事前给的钱，对喽，还是我亲手给扎好的，一心一意嘛！
　　暗号对上了，我装出一副苦脸唉声叹气道：
　　“大姐，好事也能变成坏事，就那11朵玫瑰把那位女教师害惨了，也让我老板受尽了委屈。这姑娘进去时我们有四个人在包厢里，三男一女，除了姓单的，还有我和老板，可能你让这姑娘送花时没说清楚是单先生送的，事后我老板的太太怀疑到自己丈夫身上，11朵玫瑰，多敏感的数字啊，误解两人有男女隐情。我老板可是有身份的人，怎么会朝一个女教师身上打主意呢？最可气是那姓单的，追求不到女教师，心理变得阴暗，趁火打劫死不承认是他送的花，栽赃我老板……”

　　“那姓单的一定也是有身份的人吧？”送花姑娘忽然打断我问道。
　　“别乱插嘴！”女店主表情比较凝重，没想到送花送出事端来了，而且是有身份的人家。
　　“我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这妹子当着老板太太的面指明送花的人姓单就行了。”
　　“我又没见过姓单的长得啥模样，凭什么让我说啊？”送花姑娘显得很不耐烦。
　　“叫你乱说话！”女店主随手用花藤抽在了姑娘的身上，然后歉意地跟我说，“女儿小，不大懂事，先生多担待。”
　　“咋样？”见女店主有些犹豫着，我又指了指旁边一大束乳黄色月季让她给包上，然后说，“你这店里的花很新鲜，以后老板家里的花就在你这里订购了，留个电话给我吧。”
　　范为忽悠的要领就在这，游击战术——声东击西。效果比你给她出几张“老人头”作劳务费管用得多。有身份的人家都是花儿点缀成的，“订购”这两个字的分量实在太沉哪！
　　实物往往比纸币的诱惑力更大，因为实物有时候不光能繁衍派生，而且本身储存价值看涨，纸币恰恰相反，只会贬值！
　　实物是只母鸡，纸币只是一只会打鸣的公鸡——绿豆13元一斤！

　　女店主立马换了副笑脸，递给我卡片，十分干脆地应承道：
　　“没问题，随叫随到。”
　　我也十分爽快地从钱夹里掏出几张“老人头”，潇洒地挥手说，“不用找了。”
　　出门前我低声问送花姑娘：“妹子，没问题吧？”
　　姑娘狡黠地一笑，轻轻点着头。
　　出了花店，范为心里好一阵难受啊，钱夹子空了，那可是小半个月的薪水啊！得坐公交车回府了。
　　欧阳炳，你能给老子报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