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朝边境的见闻》
第15节

作者: 我本来叫假行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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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工区的监理是图们市当地人,因为他对于我们的特殊身份,所以驻扎在我们工区的他自然被奉为上宾。
  我每天陪吃陪喝也就是追求工程质量在监理公司的资料中合格优良。
  但尽管动机不太纯洁,事实是我们相处得却很融洽。

  这老头儿就是指点我分辨浮尸是男是女那个人。
  有了那次正确的判断后,我对他人生经验的信任又加深了许多。
  我认为“边境线在哪”这样简单的问题对于土生土长又有生活阅历的老头儿来讲应该是搞得非常清楚的。
  于是便去问他,并把我要渡江过去的想法对他说了,他给我肯定的答复是:只要脚不离开水面就不算越境。
  我当时也有些怀疑,我一直认为江道的中间才应该是两国的分界线,因为我在图们口岸看见通往朝鲜那座桥就是由中间分界而染上不同颜色的。
  但这个老头儿坚持他的观点,对于我渡江的风险他也给出了评估结论——只要脚不离开水面就不会有问题。

  搞懂了边界问题后,我就开始物色同伴了。
  本人水性不好,虽然我知道江水并不深,但身为旱鸭子,要单独横渡图们江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另外我认为渡江是个大事,有个人同行也就彼此有了照应。
  我在工区问了几个水性好的人,但他们都没有胆量过去,不是怕水,而是怕朝鲜的军人。
  他们也知道对岸有危险,并也听到过某些谣传,因此对于这类在他们看来毫无意义却充满危险的事情,他们绝对不会干的。

  终于有一天我找到了一个和我志同道合的同伴,这家伙是我们单位的司机。
  也是我的好朋友,平时待在长春,有事的时候才过图们来
  此君与我同岁,当过8年武警,后因在部队组团与社会人员打架而被遣送回家。
  这家伙很豪爽、很直白,8年部队环境的锤炼,居然令人不可思议的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些许的匪气。
  他最突出的特点就是胆子大,我们都管他叫大傻。

  某一次大傻又来图们时我俩就决定共同渡江了,当时商量好过去后不往远走、只在江边徘徊、不做长时间的逗留、玩一会儿就返回来。
  在某一天的下午,我俩来到江边准备渡江,同行的还有一个同志在岸上负责为我俩拍照(很遗憾当时用的是他的傻瓜相机,一直到今天我也没看到照片)。
  大傻第一次在图们江里游泳,下水后就显得很兴奋,他大喊大叫着释放着自己的快乐,时不时的把手指放进嘴里吹口哨。
  这家伙口哨吹得超响亮,特别在这样拢音的山沟里,音量变得更大。
  正在我俩嬉闹戏水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情况出现了。
  日期:2011-03-02 19:27:41

  没注意什么时候,对面河岸上不知道在哪里出现了5个朝鲜士兵。
  他们若无其事的如散步一样走到我们正对面江堤的一处树荫下,很随便的坐了下来。
  给我的感觉是他们是去什么地方路过这里,走路累了坐下来休息一会,所以我们就都没在意。
  大傻依然情绪高涨、口哨连连,此时我俩所处的位置还是江心靠中国一侧。
  我看见朝鲜士兵坐在那里不走,心里就有些犹豫。

  我问大傻是否还继续过去,大傻毫不在意的说:“过去,咋能不过去呢,怕个屁,艹!咱脚不离开水面他们能咋的(意思他们没办法)。
  我一琢磨可也正确,监理老头儿熟悉情况,他告诉的肯定不会错。
  另外朝鲜士兵看起来也不是对着我们来的,此时他们正坐在树下很随意的聊天呢。
  我认为,他们即使阶级斗争意识再强,也会看明白我和大傻只是中国的老百姓,对他们是没有丝毫恶意的。
  于是我打消了所有的顾虑,像个二傻子一样同大傻继续嬉闹着并逐渐向江心走去。

  大傻依然快乐得时不时的就吹几声响亮的口哨,我试图制止他,因为我怕他的口哨惹怒朝鲜军人,但他不听,他的性格告诉我,只有这样他才最快乐。
  反观朝鲜军人也的确没有任何表示,依然都坐在那里乘凉聊天,仿佛很不介意我俩的行为似的。
  因此我俩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继续争取度过江心的最深处。
  我们渡江的地段水流不深,汛期以外,江心的最深处也就1.3米左右。
  但江里和游泳池不同,地势的落差使江水始终在向下游流动,对人体的推力挺大。

  站在江里即使水位在胸口位置,人就已经站立不稳了。
  不过经过我俩手拉手的通力合作,加上多多少少也具备一些游泳技能,
  所以没费太大力气我俩就渡过了江心的最深处,来到了江心靠近朝鲜这一侧。
  此时我俩距离朝鲜的江岸越来越近,江水也越来越浅。
  到水位和膝盖差不多高时我俩又做了一会停留,岸上的同志也为我们拍了照片。
  我俩一边玩一边往朝鲜一侧移动,大傻依然口哨连连,我咋制止也无效。
  这时候我又发现了一个新情况,有俩个朝鲜士兵站起来离开人群,手把腰带一东一西向两侧的江边走去,看起来是去撒尿。
  此时我和大傻已经到了朝鲜的江边,但脚绝对没离开水面,这时候我俩又站在一起,对着“国内”的同志摆好poss等待拍照。
  哪成想国内的同志刚举起相机就气急败坏的大喊:“快跑!抓你们来了!”
  我回头一看:“我太阳他奶奶!朝鲜军人正在奔我俩扑来,那两个假装撒尿的人也从两侧包抄上来。
  这还犹豫啥,惊慌失措中我大喊一声:“快往回跑!”于是我和大傻拼命向江里跑去。

  等朝鲜兵追到江边时我俩已经跑进江里10米以外,并继续向深水区奔逃。
  之所以效率这样高是因为这段水浅,加上逃命的原因,所以我俩速度很快,到了深水区我俩也没放松,依然拼命往回跑。
  我那时候学了几句简单的朝语,这时候终于派上用场了。
  虽然运用的有些不太恰当,但我所掌握的少得可怜的朝语中也只有这句最适合了。
  我当时一边往回跑一边大声的喊gami sa mi da !(谢谢)gamisamida !······
  朝鲜军人没有下水追我们,更没有人开枪,只有一个孙子抛了几块河卵石打我们也没有打中。

  很快我俩逃了回来,我们三个在小岛一处土丘后趴下,然后我教他俩与我一起大声喊另一句我所掌握的唯一一句骂人的朝语—— gei sigei!(狗崽子) gei si gei !······
  骂了一会儿气撒得差不多了,我们偷偷抬头侦察了一下,发现朝鲜军人都已经走了,于是我们也回到工区。
  工区里有一些人已经看见了刚才惊险的一幕,很快这件新奇的事情就在我们这个本来就不大的圈子里传开。
  每一个见到我俩的人都怀着好意却不怀好笑的向我俩表示着慰问。
  有惊无险之后大家都觉得这是一件很搞笑的事情,我和大傻也这样认为。

  那个监理老头儿向我俩表示了歉意,他责怪自己的判断与事实不符,他自责没有劝阻我俩的冒险行为,他最庆幸的还是我俩没被朝鲜军人抓到。
  按当时的说法,被朝鲜军人和老百姓抓到都是很危险的事情。
  中国人胖、朝鲜人饿,弄不好会被他们杀死吃掉,这样的故事在图们当地有很广泛的流传,我相信这绝不是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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