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梓涵想到的是，之前在长乐路分理处每次潘红和姬晓敏交接库以后，姬晓敏都会短款，从几块钱到后来的一百港币，这些诡异的事情在潘红挪用客户资金事情败露之后，真相大白，原来躲在革命队伍里的贼，就是这位相貌不佳、心理阴暗，还在觊觎他梓涵的美色的缺德货，不仅整天倒腾是非，还偷东西。她注意到了姬晓敏的疏忽，甚至可以说脑子不够用，就把自己的脏爪子伸到库箱里，可能从整把现金里拿出一两张钱，刚开始是一元、两元，后来是五元、十元，她一次不会拿太多，但是每次都不会空着手，姬晓敏每次只能用自己的钱垫付短款，竟然也没有怀疑这个货。

　　这个事情发生以后，聂雨汐又不失时机地挖苦、恶心梓涵一番，完全就是因为他之前常和这位小偷聊别人的八卦。她语重心长地说：“你看，如果你和这种人结婚了，多可怕啊！哈哈哈……”
　　赵行长、刘副行长都已到了退休年龄，在刘副行长退休前，为拆迁办公大楼前面的土围子他确实费了一番苦心，他动用所有关系，圆满解决，但最终得到的，只是省行领导的一句毫无营养的表扬。而且让大家觉得，这种表扬近乎侮辱。但是，说话慢条斯理的刘副行长对此，也仅仅是在办公会议上一番自嘲和调侃，说也许这就是他发挥的“余热”。
　　隶属于省行的咸阳分行，从来就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典型，虽然比不上宝鸡、汉中这些窝里斗中的战斗机，咸阳行的内耗也不容小觑。这个行的一把手需要极高的定力，否则会死得很难看，于是，吴仲文，这位从内耗堆里爬出来的一把手，接任赵行长，成为西京分行的一把手。
　　新行长来到这里，也确实没有什么班底。由于咸阳是省会城市的近邻，这里的传统是干啥啥不行。咸阳分行的那些干部基本上都是“窝里斗“的高手，估计吴行长深谙此道，他绝不能给自己的政治前途挖个大坑。于是，他将拓展人脉的目光聚焦于当前分行的中层干部。作为久经沙场的老江湖，他很快了解到分行两大帮派的掌门人：白主任和杨大姐。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于是，可能就不经意地放出消息，准备提拔一至两位副行长。

　　大姐大杨sir一直都是处事不惊，淡定地坚信自己在分行中难以撼动的地位，以及在省行领导心目中的重要地位，依然我行我素，飞扬跋扈。但相比之下，白主任就显得焦虑和纠结很多，从即将召开的年初行长会议可见一斑。
　　其实，每年两次行长会都是劳什子，行长例行公事地念稿子，然后就是例行公事地讨论、发牢骚，例行公事地吃吃喝喝。但是，为了显示办公室的组织能力，以及表示对新行长的绝对效忠，白主任早早地就开始策划和准备。

　　分行的决算工作会议，是安排年终决算的重要专业会议，由财会处牵头，自然是大姐大的势力范围，白主任不屑参加。但是要为明年初的会议做好充分准备，办公室对于这种会议肯定也是要关注的。于是，梓涵就作为听会的办公室派出人员，和包括雨汐在内的，这些第一线的业务骨干一起前往喜来登酒店，感受一次奢华的盛宴。
　　财会处办会，钱当然不是问题，但是，原则还是需要坚守，那就是：酒店提供客房的饮料、啤酒、小吃以及避丨孕丨套等不能随意使用，毕竟勤俭持家是我行的宗旨，虽然酒桌上可以喝XO。
　　信贷处张平副处长还在酒桌上介绍和演示：喝XO一定要配法国“依云”矿泉水，加冰块！吴行长，您试试，是不是口感不一样了？
　　吴行长喝了一口：“我咋喝着一股煤油的味道，不甚好喝。“
　　这位吴行长哪里知道，信贷处这些人几乎天天醉生梦死，主管中外合资企业的副处长张平，虽然是一位身形消瘦的女士，但是酒桌上绝不输人，只是因为后来肝脏不好，改喝红酒和洋酒了，豪饮变成了小酌，加上她曾经去法国工作过，小资的情调更加凸显。

　　但是，就在会议即将结束，吴行长正在总结发言时，一则消息引起吴行长的关注，停下讲话，厉声询问：“你们谁把房间冰箱里的饮料拿走了？赶紧把账自己结了，不是早就说了，不要喝房间里的饮料吗？“这事情竟然耽误了会议总结整整半个小时，好像还是张平出面最终解决了这个问题，这座合资酒店应该也是信贷处的客户，由酒店老总骞芳莉出面签字免单，可能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
　　因为事情搞到这样尴尬的局面，谁都不肯承认自己喝了，或者顺手牵羊拿了，不过，如果认真查房间登记，这位喜欢占小便宜的人一定会原形毕露，但是，太难看了，是的，不但吃相难看，而且似乎有不道德的嫌疑。
　　这次会议梓涵全程记录，只是和雨汐虽已登记注册，取得了营业执照，但是分行没有安排他们在一起住，也不可能这样安排，所以，他们只好和其他同事各住各的房间，实在无聊。
　　接着召开的行长会议将是白主任的主战场，之前写材料，准备会议资料，甚至白主任提出，一定要在会议上发几期会议简报，将当天会议进展、各分组发言讨论情况形成文字，迅速下发每一位参会者，其实这是极其脑残的做法，because, who care? 你以为自己很用心，其实，人家会说你很傻冒。
　　会议前准备的行长报告也是一改再改，这些是延兵和史亚洁的事情。对于稿子的内容，行长都说可以了，白主任却精益求精地认为某处还需要进一步修改，以至于会议即将召开，行长的稿子还没有印刷完毕，办公室全体人员为此加班到凌晨三点，破天荒地搞了一回行为艺术，只是不知吴行长有没有看见，有没有被感动？
　　应该不会的，老爷子肯定睡得香着呢，反正领导从来都是读稿子的人。
　　之前的行长会议期间，办公室打字员从来都是在家休息，而这次打字员郝英子破天荒地参加会议，而且成为每天加班到深夜的人。梓涵也忙于写报道稿子，忙忙碌碌，感觉吃不香，睡不踏实，其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忙活什么。最后，吴行长总结发言，将办公室此次组织会议的功劳摆了出来，给予赞扬，然后，这些文字稿件就成为废品进入了收垃圾的麻袋。
　　没有过多久，批文下来，不出所料，白主任成为白副行长，主管办公室、存款、信贷、行政、保卫等部门；大姐大杨莲仙成为杨副行长，主管财会、国际结算、营业部等部门，随着两位副行长的到位，即将开始一次人事大调整，因为很多坑都需要人来填，很多岗位都缺人，别看仅仅是两位处长做了副行长，随之而来的变化才是精彩表演的开始。同时，由于两位新晋领导开始势力范围的瓜分，人事任免方面必将成为两位女强人的关注点，甚至吴行长都不得不让她们三分。

　　之前，梓涵在分理处工作时发现，分行进了很多社招人员，分理处的张娟娟属于这一批，还有北大街支行出纳科的马常平，据说这些都是从工厂过来的，听说这一批人当中还有公交公司售票员、公丨安丨局的家属，这些都是之前退休行长的杰作，其中的奥秘大概路人皆知。这些从工厂出来的，又穷尽关系挤进银行的人，绝对不同于分配的学生，他们在工厂经历过那种恶劣环境，拿到的是低廉的工资，因此，银行所有的一切在他们眼里都是美好的，他们在领导面前总显得谦卑有加，对银行由衷地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