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看着指关节已经握的泛白的冯光耀，再次问道“冯先生，你和潘利华之间的夫妻关系如何？”
　　冯光耀听见这个问题，突然松开了紧握的双拳。
　　然后看向林牧，想看看丨警丨察有没有看出来，自己刚才的失控表现。
　　这时，一旁的白淼突然开口，语气平缓的问道“冯先生，我刚才解剖了潘利华的尸体，发现她的风湿性心脏病确实很严重。
　　她这样的身体，还为你生了一个女儿，你们得感情一定很好吧。
　　让她不顾自己的病情，也要给你生个孩子。”
　　白淼清澈如水的声音，让冯光耀放下了心中的戒备。
　　他抬起手，摸了一把脸，然后说道“刚结婚那会，我们的感情还是很好的。
　　潘利华对我很是照顾，不管我应酬回来的多晚，她都没有一句抱怨。
　　总会在我晚归的时候，给我倒一杯蜂蜜水，熬一碗醒酒汤。
　　然后在第二天我醒酒之后，又温柔的告诉我下次少喝点。

　　那段时光，和我之前醉死在家都没人知道的日子，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我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甚至超过了我第一段婚姻。
　　我觉得，我们两个人的日子，就让我无比满足。
　　对于孩子我是没有强求的。
　　而且，我和她结婚那会，她的家人就告诉我，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不能太劳累，也不能受刺激。
　　并且她的身体，也不适合生孩子。
　　因为她在生产的过程中，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也许会危及她的生命。

　　我便记住了这些叮嘱，尽可能的在生活上照顾她。
　　况且，我和前妻是有一个儿子的。
　　所以潘利华能不能给我生孩子，对我来说并不是很重要。
　　我只需要有一个能陪伴我的人。

　　但是潘丽华却坚持要给我生一个孩子。
　　她说有孩子，才是一个完整的家庭。
　　而且，哪怕她知道生孩子可能对她的生命造成威胁，她也想为我生一个孩子。
　　说实话，我是很感动的。
　　她怀孕那会，一开始是非常严重的孕吐，中期的时候脚肿的鞋都穿不上，到了后期她连睡觉都得坐着，根本躺不平。
　　看着她遭罪的样子，我心里也难受极了。
　　我曾不止一次劝她，要不就终止妊娠吧。
　　可她不同意，坚持着生下了孩子。

　　我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就发誓一定要对她们母子好的。”
　　说到这里，冯光耀直接双手捂脸，呜呜呜的痛哭起来。
　　林牧和白淼，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这个男人捂脸痛哭，没有说话。
　　整个讯问室里，除了冯光耀的哭声再没有任何声音。
　　终于在冯光耀哭了一会儿后，白淼突然开口道“那你又为什么要打破了自己的誓言。”
　　这句话一出，就好像一颗小石子，落入了平静的水面，激起层层涟漪。
　　冯光耀终于把脸从掌心里抬了起来，可他并没有看对面的两个人，只是将视线盯着墙角，语气低沉的说道“丨警丨察同志，你们听过什么是替身文学吗？
　　我感觉小说里的故事，好像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潘利华喜欢的人根本不是我，她喜欢的人是她的姐夫。
　　而我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替身！”
　　看着对面情绪低落的人，白淼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什么时候有这种感觉的。”
　　冯光耀的视线和表情都没有动，他平静的看着墙角，继续说道“是她自己说的，她要是不说，我可能一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
　　没等林牧他们提问，冯光耀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投资失败之后，只能变卖所有家当，去偿还贷款。
　　就连自己的公司，也不得不宣告破产。
　　那段时间，我很焦虑，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以后该如何生活。
　　所以，我经常出去买醉。
　　但是那个时候，当我再回到家里，就没有蜂蜜水和醒酒汤等我了。

　　只有潘利华冷言冷语的嘲讽，和漠不关心的表情。
　　有一次，我去找了以前的朋友，希望他们能帮帮我。
　　可是人性啊，是多么真实的东西。
　　你风光无限的时候，有无数人巴结你。

　　当你落寞的时候。就有无数的人过来唾弃你。
　　我们吃饭的时候，他们就开始数落我。
　　说我不自量力，贪心不足蛇吞象。
　　那顿饭，是我这辈子吃的最难受的一顿饭。
　　我那天其实没喝多少酒，就是觉得身心俱疲。
　　所以回到家后，我就直接往沙发上一躺，懒得动弹。
　　潘利华看我的样子，可能以为我是喝多了睡着了，就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自言自语的说道‘明明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怎么你和我姐夫就差了这么多。
　　你俩明明年纪相仿，又都是自己开公司当老板的，你怎么就这么不如他！
　　就因为你俩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我才不嫌弃你是二婚，想方设法也要接近你。
　　连接近你的方式，都是我计划好的。
　　我一直把你当成他，甚至拼了命也要给你生孩子，可你终究不是他。

　　就连能力都差了这么多。
　　跟着你，我也就只剩下受苦的份了。
　　明明都是亲姐妹，为什么我的命就不如姐姐。’
　　说完这些，她就扔下我回屋了。
　　直到那会儿我才知道，我一个男人，竟然做了别人的替身！
　　她之前对我的好，完全是因为她把我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丨警丨察同志，这种情况换成是你，你能接受吗！？
　　我本来都想离婚了，可是看着刚会走，刚会叫爸爸的女儿，我又忍了下来。”
　　听完冯光耀的话，林牧和白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其实，他们之前已经猜到了一个大概。

　　但是听当事人亲口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以为人家对你情深义重，却只不过因为你身上有另一个人的影子。
　　白淼看着神情无比痛苦的冯光耀，问道“知道真相的这段时间，你过的很痛苦吧。”
　　冯光耀的眼睛又看向了墙角，好像那里有他的精神寄托一般，说道“确实，知道真相后的每一天，我都过得痛苦不已。
　　潘利华要是稍微对我好一点，我都会觉得那是假象。
　　她根本不是在对我好，只是又透过我看见了别人。
　　她要是对我不好，我又会觉得她已经厌倦我了，现在对我不理不睬的样子，才是真的她。
　　我就在人生最失意的时候，又要饱受这种煎熬。
　　我真的觉得我要疯了！”
　　说到这里，冯光耀举起双拳，狠狠的砸自己的头。
　　林牧看着情绪过于激动的冯光耀，直接说道“所以你就杀了潘利华是吗？”
　　冯光耀瞬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抬起眼睛看着林牧。
　　林牧又拿起了桌上的尸检报告，说道“这是法医的实践报告，潘利华的心脏表面有明显的电击斑。
　　所以，她真正的死因，是由电击诱发的心脏病。
　　而且经过测量肝温，法医最终确定潘利华死于今天早上的6-7点之间。

　　而那个时间段，你家除了死者之外，只有你和你三岁的女儿。
　　冯先生你总不会说，是你女儿造成的电线短路，又恰巧被你妻子踩在脚趾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