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有一个顽疾:痔疮。每次大便,丨肛丨门必出血。碰到便秘(由于油水少,便秘是常事),鲜血直流。血流多了影响体质。有次如厕,恰好碰上老殷,他见我蹲便处一滩鲜血,知道是痔疮出血。他马上到医务室为我拿来一支药膏,叮嘱我每次便后要清洗,洗净后再敷上药膏,多洗多用药,时间长了就痊愈了。他还把自己使用的软绵绵的手纸送给我,劝我在野外屙屎,千万别用石头、泥块、树叶揩屁股。
与人为善,体贴入微,老殷会搞阴谋诡计吗?是不是有点危言耸听?
日期:2010-11-10 10:30:54
与人为善,体贴入微,老殷会搞阴谋诡计吗?是不是有点危言耸听?
事情往往很复杂。
一天中午我放工归来,见许多人围在一个废弃的岗楼下面,嘻嘻嚷嚷,喧哗不已。基建队的干部都来了,指导员、队长、管教干事、生产干事、会计等,还有持枪的丨警丨察。
几个干警抬着一块大帆布站在岗楼下。
发生什么事了?放工的人忙着打听。
“邵华跑到岗楼上去了。”
“他跑到岗楼上去干吗?”
“自杀。”
“什么?自杀?疯了?”
“有冤无处伸,怎能不疯?”一个小伙子愤愤不平地说,“邵华又没干什么违法的事,有人汇报他要逃跑,指导员不分青红皂白,说要加他的刑,这不是逼人跳楼吗?”
正说着,管教干事刁锋走进了岗楼。没一下,又慌忙退出岗楼。
“这家伙肯定是疯了,我的话他一句不听,竟然拿铁锹铲我。”刁干事悻悻地说。
不听劝,这一下让干部们犯了愁。
邵华真要跳楼自杀,虽说死一个犯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搪塞过去,但毕竟是一条人命,多少有点不好交代。要是邵华的父母来闹监,那就更麻烦。
怎么办?
刁干事对着岗楼大声喊:“邵华,你下来,有事好商量。”
指导员也在呼叫:“只要你坦白认错,绝不加你的刑。下来,快下来。”
没动静,岗楼上的邵华没有任何反应。
几个干部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商量了一下,一个干警持枪悄悄地摸上岗楼。
砰——
一声枪响,接着听见“啊”的一声大叫,楼下的人以为邵华被击毙了。
没想到,从岗楼里滚出来的竟是持枪的干警,他的肩膀上挨了一铁锹,鲜血直流。
邵华曾经当过兵,打过仗,有自卫反击能力。
指导员恼羞成怒,准备再派几个干警冲上岗楼,擒拿邵华。
刁干事说:“不行。楼道太窄,只容一人进退,易守难攻。”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任他胡作非为。”指导员焦虑地说。
“大川,你来一下。”刁干事喊我。
日期:2010-11-10 10:34:25
叫我干什么?我犹豫不决地走到刁干事跟前。
“你与邵华关系不错……”
“刁干事,你可千万别这么说,邵华这样做与我无关。”
我怕引火烧身,急忙截断刁干事的话。
“我不是说你们之间有勾联,而是让你上去劝劝他,不要意气用事。邵华年纪轻,有才华,万一把事情闹大了,岂不是终生遗憾?你不要误解我的意思。”刁干事说明意图。
邵华年轻能干,被解放军部队保送进了中国人民大学。抱才蕴学、少有大志的邵华因看不惯某些领导干部的作为,说了一些偏激的话,被打成了现行***。我与他萍水相逢,平日没有什么来往,只是都喜欢文学,彼此很投缘。
听了刁干事的话,我觉得不无道理,也不希望邵华将事情弄僵。我想做一回蒋干,可是正在气头上的邵华能听我的话吗?
“不知他听不听我的劝?”我吞吞吐吐地说。
“你尽力,实在不行,我另想办法。”刁干事说。
既如此,那就试试看。
我小心翼翼爬上岗楼,邵华见是我,放下手中的铁锹。
日期:2010-11-10 10:35:22
我对邵华说:“活着才有未来,何必拿生命来赌气。”
他回答:“我还有未来吗?”
我再说,他不吭声,也不肯下岗楼,没办法,我只好退出岗楼。
刁干事见我一人出来,知道劝说失败,心中有些着急。
站在一旁的殷士洞不阴不阳地说:“我有一个办法叫他下来。”
“什么办法,快说!”指导员心急火燎地说。
“点火烧,岗楼四周堆满芦苇、稻草放火烧。一烧,浓烟涌进岗楼,呛得他受不了,他自然会跑出来。”
“好办法,好办法,你带些人去抱芦苇。”指导员叼着烟卷,击掌赞叹。
一捆捆芦苇,一担担稻草聚集岗楼的四周,越堆越高,只留下一个出道口没放芦苇,等待邵华从那里跑出来。
这时有人喊:“邵华要跳楼了!”
指导员大声叫道:“快把帆布架好,别让他摔坏了。”
干警们抬着帆布奔向邵华露身的地方。
不知为什么,邵华瞅瞅外面,又把身子缩了回去。
半天没动静,邵华再也没有露面。
日期:2010-11-10 11:53:53
“点火!”
指导员一声令下,干警们四处放火。
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干燥的芦苇烧得噼里啪啦的响。
远远望去,整个岗楼像一个烧红的钢炉,烧映红了天空。
左等邵华没出来,右等邵华也没出来。
邵华难道遁走了?
烧,继续烧……
指导员命令犯人再去抱芦苇挑稻草。
差不多烧了一个多小时,仍然不见邵华的踪影。
岗楼烧得滚烫滚烫的,谁也不敢靠近。
干警们团团围围住岗楼,一直没有离开。
黄昏的时候,指导员派干警上楼搜寻。
他们抬出岗楼的是一具烧焦的尸体,邵华毕竟没有孙悟空的本领。
究竟是什么事让邵华万念俱灰,至死不离开岗楼?
知情人说,祸根是老殷。
日期:2010-11-10 11:55:09
老殷是祸根?我大惑不解。殷士洞对邵华情同父子,又怎么会害邵华?
知人知面不知心,老殷这人心胸狭窄,城府很深,他见刁干事多次夸奖邵华有才干,担心邵华抢了他搞宣传这只饭碗。改造单位搞宣传跟干部走得近,不用参加体力劳动,是上等差使,老殷岂能让邵华李代桃僵?他表面上与邵华吃喝不分,给邵华买这买那,暗中却派自己的心腹,监视邵华的一言一行。
老殷有句名言:像敬鬼神一样敬着他,像抓小偷一样监视他,像打老鼠一样毫不留情。
邵华一直蒙在鼓里,把老殷当作知音,与老殷无话不谈,从不设防。
有人曾多次提防提醒邵华,过分的热情,往往不安好心。
邵华却说:“交人不疑,疑人不交。”
从此无人再进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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