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3-15 14:33:00
　　1998年4月5日，清明节，戊寅年，丙辰月，壬午日。宜：祭祀。忌：结婚、清洁。
　　古诗有云：清明时节雨纷纷。可这个清明节，万里无云，睛空一片。温暖的太阳晒在身上舒服得叫人直想打嗑睡。
　　那天，我们当值小夜班。
　　那是我们第一次在清明节值夜班。说实话，清明节这天上夜班，特别在是这种荒野上班，总是会让人心里很不舒服，可那天的太阳太好了，我们也没多想，加上又是第一次，无知者无畏，所以下午2点，大家坐着班车，一路上有说有笑的来到收费站。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有得选择，我宁可天天上大夜班，只求能换得清明节这天窝在家里，哪里都不去。

　　李秃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刚上车，他就对大毛说：“毛啊，今天日子不错，晚上留点意，说不定你那老相好的会来找你。”自从去年大毛酒醉事件后，他那做鬼的老相好，就成了大毛永远摆脱不了的恶梦。时不时，会被我们翻出来嘲笑他一番。
　　“你放心，秃子，今天是清明节，我那老相好的肯定回家过节去了。”经常被我们嘲笑，大毛居然也有点看开了，不再像以前那般害怕，“听说，她家也坐在新城小区，你晚上下班回家，小心点，不要半路遇上了。”李秃家就坐在新城小区。
　　李秃说：“不怕，人家怎么会看上我呢。再说了，朋友妻不可欺。就算遇上了，我也一定把她送去你家。”
　　小朱在后排说：“你们几个是不是真是闲得无聊，扯什么淡啊。今天清明节，能不能说些别的话。干嘛总提这些鬼啊怪的。”

　　李秃笑着说：“小朱姐，你别怕。有我呢。俗话说，小伙子屁股上三把火，有我在，鬼不敢来。”
　　我坏笑着说：“你当自己还是处男啊？还三把火啊？你们哪有人家猴子厉害。他屁股上火才大呢，早烧红了。”
　　“是啊，是啊，别怕。沈妹子，你靠着我，我火大，我愿意照着你一辈子。”猴子死不要脸的趁机向沈妹妹表白。
　　“去死。你小子屁股红，就是火大啊？”大毛对沈妹妹回过头对沈妹妹说，“妹子，他那是被人打红的，跟火气没关系。要是晚上有什么情况，我来保护你。我阳气足，光芒万丈，什么鬼怪都不敢近身。”
　　“算了吧你们，我一个都不相信，你们三个，还有楚水，都不是好东西。我宁可遇见鬼，也不要和你们混在一起。还是班长人好，忠厚老实，将来嫁人，就要嫁给像班长这样的。”这小狐狸精，时时不忘拍班长马屁。
　　“说得太对了，小沈啊，我早就说了，人只要正大光明，百鬼不侵啊。”驴子又开始说教了。
　　“那是，也不想想班长是什么人，你老人家英明神武，有经天纬地之才，定国安邦之志，做小小班长真是委屈你了，不出几天，肯定做站长。”猴子的马屁工夫已经到了出神生化，死不要脸的境界。

　　驴子立即骂道：“滚，乌鸦嘴，站长那有这么好做的，没看到西毒的脚上还打着石膏啊。”前几天，西毒夜里爬墙出来查岗，不小心扭伤了脚。这马屁要是拍到马蹄子上，后果是很严重的。
　　我说：“猴子，吃苦头了，咦，你脸怎么红了？屁股上的转移了？”
　　说笑间，班车开进了收费站。
　　我们排队上岗接班。
　　陈鸭子又是一付讨打的嘴脸：“哥几个，你们真倒霉啊，清明节上夜班，呵呵呵，不过算起来，也只有你们班最合适在清明节上夜班。人家说虱子多了不痒，你们啊，是鬼多了不怕。哈哈哈。”死鸭子一边说，一边飞快的跑开了。
　　“死鸭子，总有一天要把你卖了。”沈妹妹发狠。想不到，短短几年后，沈妹妹的话就灵验了，男人开始不做男人，做起鸭子，专门用来卖。
　　驴子说：“大家别怕啊，太阳这么好，没事的。不过为防万一，晚上最好不要一个人去上厕所，免得像楚水那样差点掉进去。”
　　奶奶的，不提我，会死啊。死驴子。
2011-3-15 14:56:00
　　这天气很奇怪，白天一直艳阳高照，到了六点，太阳一下山，气温就降了下来，风吹在身上，冷嗖嗖的。
　　今晚的车子很少，偶尔有一辆，也是附近乡民回家祭祖的。我们问明了，对这种祭祖的车子，是不收费的。

　　站长们都不在站里，站区里只剩下个值班员，其他人也都回家了。
　　我说：“班长，看样子今天晚上，是不会有人来查岗了。大家也放松一下吧。”
　　“看这情形好像是的。不过万事小心点总没错，你们开心的玩吧，我负责站在外面把风。过一个小时你们谁来换我上个厕所就行了。”
　　“那我陪你在外边站一会吧，刚吃过晚饭，坐着不好。”
　　“说实话，楚水，你信不信那些个东西？”

　　“我记得天涯上有位李非凡大大说过，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得的人多了，就变成了路，路是人走出来的，不是鬼走出来的，在路上，人肯定比鬼多。”
　　驴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平时里，我们玩归玩，疯归疯，可工作中的收费亭我们是不进去的。里面有公款，万一你在里面跟收费员聊天，最后钱少了，这事就说不清了。所以，只有换收费员上厕所，那也要等把钱数清楚了才好进去换班。
　　我和驴子正站在安全岛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没注意，一辆汽车飞奔而至，到得收费亭前一个急刹车，汽车轮胎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停了下来。
2011-3-15 15:56:00
　　“妈的，开这么快，奔丧啊。”我在心里骂了一句。
　　车窗户打出，一个人头伸了出来。“哥们，这清明节，你们还上班啊。辛苦了。”是邻乡一个相熟的村民。

　　“张老板啊，这么晚了去哪啊？”
　　“喔，白天大家都回来祭祖，约了晚上在城里的饭店吃晚饭。”
　　驴子挥挥手，意小朱打开路障让张老板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收费大棚外飘起了蒙蒙胧的细雨，给这个无聊的清明夜里添了几分凄凉和悲伤。想来，清明真是个奇特的节日，如此大规模地悼念死去的灵魂，举国上下，无不如此。现在连老天都长眼，下点小雨，渲染气氛，用以感动那些在天堂的灵魂。
　　驴子说：“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话说某大学校园里，有个女生在清明前吊死，后来，每到这个时节她便幻化成女鬼出来吓人。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上晚自习归来的大一女生独自穿越操场，女鬼便尾随其后，发出凄厉的叫声，师妹啊，你转过来看看我吧，我没有头啊！谁料胆大的师妹置若罔闻，一声不吭，继续往前走。女鬼又在后面叫，师妹啊，你看看我吧，我没有脚啊！小师妹还是不理，自顾往前走。女鬼再叫，师妹啊，快看看我吧，我没有手啊。小师妹被弄得不胜其烦，转过身来，说，师姐啊，你烦不烦啊，你惨得过我？你倒是看看我啊，我没胸啊！”

　　无语。想不到平日里一本正经的驴子也会说这种冷笑话。
　　“谁没有胸啊？”正好秃子走了出来。
2011-3-15 16:51:00
　　“班长说小沈没有胸。”趁驴子心情好，我跟他开起了玩笑。
　　想不到秃子立即大叫道：“大毛，刚才班长说你家沈妹妹没有胸。”
　　又一次无语。该死的秃子。
　　大毛闻讯跑出来：“班长，你不厚道啊。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有胸的？”
　　驴子狠狠看了我一眼：“楚哥，你有种。我诅咒你下次上厕所遇到大毛的老相好。”
　　不说上厕所还好，一说上厕所 ，我的肚子立刻配合起来，一阵一阵地疼。
　　奶奶的，不会这么巧吧。我看着收费大棚外的细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除了大棚下面还有灯光，其它地方一片漆黑。
　　驴子上次就跟老太婆提出建议，最好在站区里也装上路灯，可老太婆担心装了路灯，不方便他在夜里偷偷来查岗，说什么也不同意。还冠冕堂皇地说，不装灯，可以减少收费员晚上下岗的次数，有利于认真工作。
　　“班长，我真的要上厕所了，你行行好，过十分钟我要是还上来，你一定要来接我。”

　　“去吧，去吧，你放心，班长不要你，我们还想你呢。”大毛说。
　　我裹了裹衣服，缩着头，冒着细雨向站区走去。
　　站区里烟雨蒙蒙，楼房值班室的窗帘拉着，只透出一点点惨白的光线。经过板房时，我加快了步子。还好，这次没看到野猫之类的东西。到了厕所门口，突然从雨幕中，隐约传来一阵阵细微的哭泣声。
　　我知道不应该多管闲事，可那哭泣声好像藏有一种魔力，让我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树起耳朵寻找声音的来源。
　　哭声是从厕所西边传过来的。这时我的肚子也不疼了，好奇心越来越占据了上风，引导我的脚步向那边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