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刀锋八十年——残唐五代史》
第30节

作者: 英雄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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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天平军节度使朱瑄接到时溥的求救信后,心情十分矛盾。因为他已经和朱温结下了死仇,从自身利益上着想,很不愿意看到徐州被朱温吞并,而且他和时溥有过盟约,从道义上也有出兵救助的义务。但是,朱瑄前一阵有点被朱温打怕了,不太敢再去和他去打仗。思来想去后,决定还是给朱温写封信劝他退兵,称:“黄巢、秦宗权相继为患,荼毒中原,与君把臂同盟,辅车相依。今秦贼新灭,中原初定,人心思安,吾弟宜念远图,不可自相鱼肉。或行人之失辞,疆吏之踰法,可以理遣,未得便暌和好。投鼠尚要忌器,捕蝉更当思后。弟幸思之!”

  此时,秦宗权刚被其部将申丛捕囚起来,并送降书于朱温。朱温没了后顾之忧,灭时溥之心更加坚决,当然不会因为朱瑄的一封信就退兵,反而将大批人马派往了徐州前线。
  这一来,情况对徐州方面越来越不利了,先是朱温的大将朱珍打下了徐州西侧的萧县,并在此扎下了大营,继而庞师古又攻下了宿州。刚过完龙纪元年的春节,朱珍又命庞师古由西向东继续深入,打下了徐州东南方向的宿迁,准备就此形成对徐州东西两侧的夹击。
  时溥对此深以为虑,马上带了两万兵马出城迎战,双方在吕梁相遇,结果又被庞师古杀得大败,斩首两千余人。时溥无奈,只得率军退回城中。他也是被汴军打得怕了,于是便传令诸州县坚壁御守,不准擅自出战。
  此时局势对朱温非常有利,时溥连战连败,只能命手下各州县死守城池,不敢出战,这样一来,早晚会被他逐个击破,那时候他就可以尽占徐州之地。而朝廷方面,因为此次徐、汴之战是徐州方面先动得手,再加上朱温又命人将秦宗权押到了长安斩首,又为朝廷立一大功,所以朝廷方面对他这次出兵徐州虽然不表示赞成,但也表示谅解。而此时淮南地区,杨行密和孙儒正打得天昏地暗,还没分出胜负,一旦他占了徐州,自然就可以出兵淮南,赶在淮南内乱结束前将这块国内最富庶之地收入囊中,这必然将大大加强他称霸天下的资本。

  所有的事情看来都很有利于朱温,但万没想到的是,偏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又生出了意外,使汴军连失大将,结果把这件好端端的事情,搞得一团糟。

日期:2008-8-19 0:48:27

  (38)
  事情是这样的,朱温灭秦宗权后,连得封赏,心里非常高兴,再加上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使他觉得有必要上徐州前线巡视一下,于是就把这个命令传达给了徐州前线的主帅朱珍。
  听说大帅要来前线,朱珍也不敢怠慢,就向现在基层迎接上级领导检查工作一样,传令下去,叫部队把内务搞一搞,别整得埋了巴汰的领导看了不高兴。这本来也没什么错,各部队也都在搞,朱珍又怕下面人偷懒,特地任命军候范权负责检查督处这项工作。范权接到命令就去了,挨个营寨检查。
  范权检查到哪个营盘都没事,偏是检查到大将李唐宾手下的部将严郊那里出了问题。按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严郊对这次领导安排下来的工作没太当回事,动作比较迟缓,工作没能达到要求,本来朱温还没到,时间还有,放一般人身上心平气和地说两句,告诉他认真点也就过去了。但这个范权有点狗仗人势,仗着自己是受朱珍的委派,把严郊大骂了一顿。严郊气得不行,但又敢怒不敢言,只好等范权走了,跑到李唐宾那里告状,说范权仗着朱珍的势头,打狗也不看主人面,明显是没把你放在眼里。李唐宾跟朱珍素来不睦,一听就火了。

  这里简单介绍一下朱珍和李唐宾。朱珍是徐州丰县人,这个地方与朱温的老家砀山相距不过百里,也算朱温的半个老乡。少年时与庞师古等人从朱温起兵投奔黄巢,其后一直跟着朱温,冲锋陷阵,所向披靡,是朱温手下头号战将。
  李唐宾也是从黄巢那边过来的,但在一开始是尚让的人,中和四年三月,尚让与朱温决战尉氏门,李唐宾兵败而降。此人手使一条长矛,骁勇绝伦,是朱温手下头号猛将。
  朱珍和李唐宾互相看不上,谁也不服谁,而且也曾有过比较大的矛盾。早在当年汴军攻打郓州时,朱珍作战不利退回了濮州,又未经禀报就派人从汴州将家眷接了过去。这就犯了非常大的忌讳,朱温听到了立即起了疑心,马上派人将他的家眷追回,又派人去濮州召朱珍回汴州,命李唐宾代替朱珍。
  幸亏这件事被谋士敬翔知道了,马上对朱温说:“朱珍带兵在外,又犯了派人接家眷这种大忌,你现在把他召回来,又夺了他的兵权,这不是要逼着他造反嘛!”朱温一听如梦初醒,马上派人将使者追了回来,取消决定。但是还是不怎么放心,就暗中命令李唐宾监视朱珍的举动。朱珍知道了后,心情很不好,晚上把部将都召到帐中喝酒解闷。李唐宾得报后,怀疑他起了异心,马上带着十几名亲兵回汴州向朱温报告。当时城门守将以深夜城门已关为由,不放李唐宾出去,李唐宾便斩将夺门而出,连夜奔回汴州。

  朱珍听说此事,知道大事不好了,也连忙单骑奔回汴州,向朱温说明情况。朱温对两人都很爱惜,俱不加罪,反摆了一桌酒菜为两人和解,然后又命两人返回濮州。
  从此以后,两人结下深怨,但每次出兵,朱温还是让他俩在一起搭班子,这也是朱温独特得用人之道。因为既然把兵派出去了,就要防着带兵的将领反叛,把两个不对付的人捏在一起,使其互相监督、互相防备,那这两个将领反叛的可能性都大大地减小,这确实能起到一定作用,但有时候也适得其反。
  就说这次,本来也不算是多大个事儿。严郊分担区的卫生不合格,受了点批评,又没说考核奖金,放在一般人身上稀里糊涂地也就过去了。但是严郊心里不服,认为自己很委屈,所以就到主管领导李唐宾那里反映情况。这个李唐宾要是跟朱珍没有矛盾,肯定也不会说什么,因为这件事情严郊本身也有不对的地方,自己卫生不达标,也怪不着别人说你。但偏巧李唐宾和朱珍的矛盾很深,一听就火了,认为这肯定是朱珍派人整自己,所以也就不再了解情况了,直接就跑去找朱珍干仗。

  这时候汴军在徐州前线的主帅还是朱珍,所以他也肯定不能惯着李唐宾,两人当场就干起来了,而且越吵越凶,先从眼前这件事儿说起,接着又把以前的事儿一件件全翻出来了,越说火气越大,后来都失去理智了,这是在朱珍的帐里,那肯定是他占便宜,所以当即命手下将李唐宾擒住,然后拔出宝剑亲手将李唐宾刺死,狠狠地出了口恶气。

  然而,李唐宾刚死,朱珍也冷静下来了,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顿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因为李唐宾不是一般的人,那是汴军中的一员骁将,深受朱温的宠爱,再加上李唐宾又是这次汴军出征徐州的副帅,朱珍手中的权利杀不到这一级的干部。左思右想后,朱珍决定诬陷李唐宾谋反,并以此为罪名,派人回汴州向朱温禀报。
  当然朱珍也知道自己这次祸闯得太大,怕朱温不原谅自己,又想到朱温一向对谋士敬翔言听计从,而自己跟敬翔关系搞得一直还不错,所以就想先去走一下他的门路,让敬翔帮着自己疏通疏通,所以告诉使者先找敬翔禀报,然后再去把这件事禀报给朱温。
  使者按朱珍的交待先找到敬翔,向他报知了此事,并表达了朱珍想求他为自己在朱温面前多多周旋的意思。敬翔听完惊出一身冷汗,随即满口答应,妥善安排了使者,但又怕朱温听了盛怒之下举措失当,引起朱珍的恐慌,所以对此事匿而不报。直到这天夜里,敬翔才去见朱温,把朱珍杀李唐宾的事情向朱温作了汇报。
  朱温听后被气得暴跳如雷,当即便想命人去徐州前线斩杀朱珍,敬翔连忙将其拦住,对朱温反复陈明利害,又为其详细谋划,朱温听后如梦初醒,也不免大惊失色,连声道:“若非先生教我,几成大错。”
  次日,朱温召见来使,声称徐州前线的事情都已知晓,李唐宾临阵而叛,罪不可赦,对朱珍将其斩首之事,表示完全理解,又命人将李唐宾留在汴州的妻子、儿女全部收监候审,这样好言将使者遣回,又亲手写了一封书信命人送往徐州前线,对朱珍好言安抚。朱珍于是不再恐慌,安心下来备战。

  不久,朱温按原定计划从容来到徐州前线,行到萧县境内,朱珍率众将出城几十里相迎。朱温见朱珍来了,当即命人将其拿下,怒责其先斩后奏,擅杀李唐宾之罪,随后命人将其斩首。
  当斩朱珍时,徐州汴军内数十员大将一起跪倒为其求情,朱温一怒掀翻了案几,大骂道:“唐宾被杀时,你们为什么不给他求情?”于是众将皆不敢言。
  朱珍和李唐宾这两个在汴军中数一数二的大将就这么先后死了,这件事情,不可避免地在所有汴军将士的心中,都蒙上了一层浓浓地阴影,由此一来,汴军的士气一下子变得低沉起来,而徐州方面,却因此士气大振,对汴军的防守也更加坚决,双方战事又进入了相持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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