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色、权三重突围——小公务员成长日记》
第40节

作者: 村里的老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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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0-05-17 23:25:51

  早晨一来上班,刚走到宾馆门口,我就傻眼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群人围在宾馆门口。他们还像都相互认识一样,在彼此聊着天。外围有好几个人在照相,还有外国人。
  这都是昨天贴通告后引起的连锁反应。涉及拆迁区的百姓像有组织一样地聚集到通告上通知的地方来了。
  宾馆的正门紧闭着。我从后面的一个小门悄悄地进去了。这是特意设立的。领导们已经预感到了人员会聚集,前天就通知宾馆保安部了,一旦居民来围堵宾馆,就要关上正门,领导和工作人员都从后门凭证件进出,不符合要求的一律不能放进来。对宾馆里的宿客要凭房门卡进出。城市宾馆属于区国资委管辖的国有企业,对我们的这些要求,他们必须是不折不扣地去落实。
  昨天的疲劳经过一晚的休整已经不复存在了。我夹紧我的包,快速地跑到办公室。
  主管副区长、马主任、法制办主任、信访办主任、政法委等一干领导都已经到了楼上,正站在楼道里聊天。
  “小文,跑什么呀?”法制办刘主任叫住了我。因为上次上课我的发言给他留下了印象,他也记住了我。

  “楼下那么多人围着,我怕单位需要我帮忙跑腿,我就赶紧从后门进来,跑上来了。”我停住了脚步,气喘吁吁地说,“今天来晚了。”
  “没事,你忙你的去吧。”刘主任见我站着,就对我甩了甩头说。
  八点半一到,我们就和领导们一起到会议室开会。
  会议由马主任主持。他首先把昨天的工作情况作了简单介绍。“大家都看到了,楼下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了,一会可能还会有人陆续地来。区里很重视,专门请李区长协调指导工作,同时,与拆迁、稳定相关的区里重点部门的领导也到了现场。首先,请文化宣传组组长于涛把昨天的居民反映做一个汇报。”于组长比我先到,在会议开始前,马主任已经跟他说过了要汇报居民的反映,以便领导做出有针对性的决策。

  于涛很快从兜里拿出昨天我整理的那份居民意见分类文稿,一边看一边说。领导们都在本上认真地记录着。
  于涛汇报结束后,由法规组组长孙宝欣从法律法规的角度谈了谈对群众聚会的一些法律规定。每个部门领导也做了简单发言。我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平时这些领导开会都口若悬河,这时候要他们说,都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有主管副区长在,他们是不会提出一些实质性的意见,都不知道区领导的最终要说什么,怕提错了影响不好,还不如说一些没有实质内容也挑不出毛病的话来。
  发言结束了,都等着李副区长讲话。
  “这些事情在开始动迁的时候,区里和拆迁办都已经预见到了,聚集了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区委书记和区长委派我和其他领导来,我们也感觉责任重大。刚才各位领导都提出了很好的意见,我完全同意。“这不是套话吗?刚才哪位领导提了意见?在我看来是“没有”。我最想听他后面说什么。“我提出以下几个工作安排:第一,要积极与居民对话。会议结束后,由马主任带队,法规组的小孙陪着,有问题就要按照法律法规解释问题;第二,要留下影像资料。要全程拍摄对话过程;第三,要接待好记者。要宾馆开设一个房间,作为专门接待记者用,弄好水果和茶水,必要是准备午餐;第四,要克制好自己的脾气。不管居民说什么骂什么,都不要对冲。”

日期:2010-05-18 00:04:43

  会议二十分钟就结束了。平时闲暇,会议可以开得像王婆婆的裹脚带,长点臭点关系不大。今天这种情况,就是有事说事,说重点事。开短会、办实事是处理突发事件的准则之一。
  会议一结束,大家都小跑着回到自己办公室做准备工作去了。五分钟后,马主任就带队下楼了,从后门出去,绕到居民前去了。
  我习惯了做文字工作,长期以来总觉得文字工作是虚的。今天的场合,我深切地感受到了虚工实作。我和于涛配合综合协调组要去现场拍摄、要记录对话情况,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接待、引导现场采访拍摄的记者。每一个工作都是实实在在的。
  “出来了,出来了!”聚集的群众看到我们后,有人开始高喊着。人群中一阵骚动。

  “在哪儿?”“看,那呢。”有人探着脖子,有人垫起脚尖朝我们开来。
  “居民朋友们,别挤了,安静一下,我是拆迁办的主任,我姓马。”人约摸有三百多人,城市宾馆门前的小广场上都挤满了,黑压压的一片。马主任走到居民前,扯着嗓子喊起来了。听到马主任这一喊,骚动的人群像突然停电的轰鸣机一样,马上安静下来了。
  “你们一早就来了,等了这么长时间,辛苦了。”人群中发出一串串的嘘声。对马主任的问候,居民并不买账。站一会对他们来说不算辛苦,他们来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了解拆迁的详细政策,就是要最大限度地保障自己的利益。
  “别废话了,我们那儿什么时候动拆?补多少钱?”居民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人群中马上响起了杂乱的“讨伐声”。

  “安静下来,听我说。”马主任一个人的嗓子是叫不过这些人的,我赶紧把手里拿的话筒递给了他,有话筒喊话,声音就能扩张开来了。人群中又马上安静下来了。居民来这里本来就是想打听政策的。
  “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人太多,不能一个个地回答,请大家按照拆迁片区的划分,每个片区选出一个居民代表,代表综合你们的意见后,来找我们,我们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居民们互相看了一下周边的人,又听马主任说话了。“你们今天能够选出代表来,今天下午就请代表到这里来与我们沟通;今天选不出来,就明天上午九点钟来这里座谈沟通。”
  “你别骗人!”又有人开始捣乱地叫了起来。
  “我是政府的代表,也是你们的代表,你们尽管放心回去吧。”马主任明察秋毫,刚才有人叫“骗人”他也听得清清楚楚,并立即做了回答。
  “不能就这么回去了,来一趟什么信息都没有得到,白来了。”站在第一排的一位中年妇女转过身朝后面的人群挥手叫着。
  “大家如果不相信我,我把我的手机号码告诉大家,有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我随时恭候你们。”这马主任真敢干,把手机号码真的念出来了,他着一留,还不给打爆了才怪呢。“如果谁不相信这个电话,请现在就拨打一下试一试真假。”马主任太帅了,把那些持怀疑态度居民的嘴给堵上了。
  “谁拨通了我的电话?”还真有不相信的人,就地就开始试验了,马主任举着手机朝人群中喊去。
  “我!”人群中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也举起了手中的手机。

  “哈哈哈”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笑声。聚集的居民都朝那个男子望去。
日期:2010-05-18 00:35:32

  我是平生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这么壮观的场面,比小说中写的生动多了。要不是其中的工作人员,我也会围观过来看看热闹的。若是事不关己的看,和看电视剧一样,还是一种享受呢。
  “有记者来了。”我正看得起劲的时候,综合协调组的小李,一个精明的小美女姑娘走过来拍了我一下,轻轻地说。
  “于组长呢?”我问。
  “他已经带着几个记者上楼去了,你快过去接待一下。”小李指着正举着相机拍摄的男子对我说。

  “你帮我记一下对话情况。”我要记对话内容,还要接待记者,真有点分身无术,只好硬塞给小李了,就匆匆地朝那个记者走去。
  “哥们,您好。我是区里拆迁办的工作人员,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吗?”我走到他的镜头前,挡住了他拍摄的角度。记者是无冕之王,在北京这个新闻传媒发达的地方,对每一个记者都不能懈怠,即使是一个实习记者也要认真接待,他们的手中握有新闻资源,每个新闻资源的背后就是成千上万的读者群,就是正确或者歪曲舆情的发源地之一。
  “哎呀!”那哥们放下了相机,有些不高兴滴看着我,显然是被我的突然出现阻挡了他的镜头而恼火。可我这样良好的服务态度让他又不好发作。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故意去挡他的镜头的,挡住了镜头他就只能拍我的头像了,而不能拍到聚集现场。但我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
  “拆迁办的?我想了解一下关于这次聚会的情况,请你帮我找个人讲一讲。”聚集事件是因为即将开始的拆迁引起了,拆迁是一种政府行为,记者肯定要找新闻的源头采访的。
  “没有问题!”我非常肯定地告诉他。面对记者要求的时候,千万不能含糊其辞,坚定地说就会让记者产生信任感。“您跟我到宾馆里去吧,那里已经到了一些记者了,可能采访都已经开始了,您快跟我走吧。”我抓住了记者的心态。每个记者都不想在第二天见报后发现自己漏掉了重大信息。听说采访已经开始了,那个记者跟着我就一路往宾馆开设的采访室跑去。
  在可能引起强大社会舆论的群体性事件面前,记者是一个推波助澜者。少让他们接触无聊的人,就减少了采访一些不满情绪人员的几率,要想办法尽快把他们引开,要把我们的工作意图以及工作举措说出去,要他们替我们去传播我们政府的思路。这就是以最小的成本获得最大的社会效应。

  见记者跟着我跑,我的心里很踏实也很高兴。不知道采访是否正式开始了,如果没有开始对他来说更好,反正我是从关心他的角度来说话的,他不会有任何的意见,感谢还来不及,因为我帮他在找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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