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山》
第11节

作者: 往日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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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子啊,你这走了之后,可让我一个人怎么活啊,啊哈哈,老头子啊,你把我也带走吧……”
  “爸,您怎么就走了,我们还想继续孝敬您啊,爸啊,您就不管您的儿女了吗?您怎么就舍得这么走了呢……”

  “呜呜呜呜……”
  带着尖顶白帽,身着白色粗布上衣,裤子跟鞋都是黑色的四人,正分落死角抬着一口深褐色的棺材。
  在棺材后,是一个个披麻戴孝,左臂处挂着黑布的人。
  他们匍匐在地,或跪,或蹲,嚎啕大哭,泣不成声,裤子沾染着泥土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即使如此,他们还在努力的追赶着棺材。

  在这些孝子之后,还有穿着黑色素衣,左臂处同样套着黑布的村民,跟在后面,有人偷偷抹着眼泪,有人低头默哀,有人泣不成声,还有人默默地跟着,嘴角向下垂着。
  伴随着那萦绕在众人头顶,心头的唢呐声,悲凉感,凄凉意,笼罩着这里的一切。
  张浩并没有被那种悲凉,凄凉的感觉所影响,他心中的情绪五味杂陈。
  他认出了那跟在棺材后面的一家人。
  是村北的赵大爷家人,估算着,赵大爷已经九十多岁高龄,在村中已经算是高寿了。

  可这出殡出的,还真是赶巧了啊……
  怕什么……来什么。
  刚想千万别遇到出殡队伍,只要避开出殡队伍,那自己今天走山就不会受到影响。
  可下一秒,出殡队伍这不就来了嘛……
  张浩激灵灵打了个冷颤,马上回过神来。

  既然遇到了出殡队伍,那他就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
  在此刻,他回想起【走山游记图录】当中所记载的,走山前遇到出殡队伍时的解决办法。
  非常简单,唯:【祭山神,驱晦气,求平安】
  只要在出殡队伍登山前赶到山脚下,祭拜山神,冲刷掉身上的晦气,就可以正常走山。
  一念及此,张浩不敢耽搁时间,抬起脚步就朝着山脚下跑了过去。
  滴沥搭拉~
  滴沥搭拉~
  伴随着阵阵唢呐,敲锣声,张浩加快了脚步,想要在出殡队伍抵达山脚前赶过去。

  今天走山,决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好歹也是第一天走山啊。
  他边跑边回头,时而看看出殡队伍的行进速度,时而躲避那泥泞小路上的石块,还有坑洼地。
  而张浩脚踩着草鞋,本来就跑不快,心中更是有些急躁。
  而他距离山脚下,最少还有将近一千多米,他需要顺着眼前的小路,绕过一排房屋,将近半个村子,才能抵达山脚下。
  还没办法缩短距离,因为中间是一条河。
  走山人走山前淌水也不是个好兆头。
  【走山遇水为大吉,前遇水为大凶】

  对于这些古籍当中所提的事情,他一向严格遵守,生怕出现任何一点纰漏。
  然而,出殡队伍的距离要少将近一半。
  也好在出殡的队伍行进速度并不快,因为要考虑跟在棺材后的家属。
  用最快的速度来到山脚下,张浩半躬着身体,大口喘着粗气。
  不得不说,这几天的锻炼,还是有一点成绩的。

  如果是之前的身体,别说跑这么远了,跑到一半他就要停下来歇歇。
  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着即将赶到的出殡队伍,张浩随意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立刻从身后的行囊当中拿出东西。
  贡果,香台,立香,以及红布跟红绳。
  这都是拜山神所需要用到的东西,其中的红布跟红绳更是必备。

  虽说,在出殡的队伍前用红布跟红绳,会有相冲之意,也容易遭到本家的厌恶,可张浩也确实没什么办法,古籍当中就是这么交代的,他能怎么办。
  他马上将红布铺在地上,摆好香台,按照古籍当中所记载的方式摆好贡果,点燃两细一粗,三根立香,分别插在香台当中。
  中间那根粗的立香,是用来祭拜山神的,左边细的立香用来祭拜山灵,右边细的立香用来保佑自己平安归来。
  做完这一切,张浩起身,先是后退了两步,对着那三根飘起白烟的立香拜上三拜,口中念念有词。

  “今日,走山人张浩得前代走山人徐霞客,与历代走山人之真传,成为走山人,行百山,踏林间,寻珍宝,探山秘,望山神保佑,望山灵认可。”
  “山神,山灵在上,走山人张浩在此略备贡果,望笑纳。”
  拜完了三拜,他便直起身来,转身面朝大山方向,恭恭敬敬的又拜了三拜。
  耳闻并无风吹草动,一切如常,张浩抬起头,看着眼前头顶这片大山,毫无任何波动,也无任何异常,暗自松了口气。

  举行完这个仪式,拜完了山神,山灵之后,也就意味着张浩正式成为走山人。
  古籍中记载,【成走山人,需拜山神,山灵,获认可,即成,如若山林生变,则不可成。】
  简单来说,就是得到了山神跟山灵的认可后,他才算是真正的走山人,如果山神山灵不认可,那么他头顶这片大山便会出现相应的异象,例如山中狂风不止,又或是野兽狂躁,发出古怪的叫声等等。
  不过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些情况都没有出现。
  这也就意味着,张浩已经得到了山神,山灵的认可,成为了走山人。

  成为了走山人,那接下来就要解决出殡队伍的事情了。
  滴沥搭拉~
  那唢呐声,敲锣声,以及哭丧之声越来越近,他回转过头,眼见那出殡队伍,已然来到身后不足二十米远的距离。
  张浩不敢耽搁,连忙来至红布前,双膝跪地,对着那香台匍匐拜倒。
  “今日,走山人张浩遇村中喜丧,此乃喜兆,山神闻,山灵听,喜兆当归于山林,化为山中一灵,永保大山……”
  “走山人张浩求山神保佑,一切顺利,平安而归。”
  张浩念叨着,耳边传来越发清晰的唢呐声,敲锣声,步伐不齐的杂乱脚步声,还有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紧接着,他便感觉到,眼前的那条小路上有很多人走过,四人脚步重,其余人脚步轻,还有那棺材随着摇晃“吱嘎吱嘎”的声响。
  他不曾抬头,也不曾看向出殡队伍。
  书中有记载。
  【拜山神,遇丧不可观,驱晦气,不可言,需心诚求保佑走山顺。】
  只要接下来出殡队伍从他眼前走过,他不看,不说,就算是躲过了这一劫,山神也会保佑他走山一切顺利,不出意外。
  耳听着出殡队伍好似已经走了面前,那唢呐声,敲锣声止住,悲戚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也微弱了不少,好似顺着山坡上了山,张浩紧张的内心,这也放松了不少。
  他缓缓的直起身来,目光朝着山脚下看了过去。

  正巧看着不少人停在山脚下,目光或带着古怪,或带着复杂,或疑惑,或瘪嘴,指指点点着自己的方向。
  “这不老张头的儿子吗?在这干什么,还整了一块大红布,赵老头今天出殡,他还整一块大红布在这摆着,这,这,这像什么话。”
  “就是说啊,这小子不去帮忙也就算了,不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这是准备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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