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芳华》
第13节

作者: 娄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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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颜暗暗松了口气,严肃地看着薛丽。
  薛丽沉默片刻,调整好情绪,愤恨地说“我怀孕期间,孔四海经常以工作忙需要加班为借口,深更半夜不回家,我哭过闹过都没有用,他还变本加厉,经常在外过夜……”
  火山爆发之前,总要经历漫长的隐忍和煎熬。
  原本漂亮能干的税务员薛丽有个幸福的家庭,可丈夫孔四海随着职务升迁忙于应酬,对薛丽日渐冷淡。
  特别在薛丽怀孕期间,孔四海不但不收敛,反而把外面的女人领回了家。

  身怀六甲的薛丽仍然要照常上班,有天她想起有份材料忘带了,回家拿时把孔四海和另一个女人堵在屋里,那个女人就是某知名连锁酒店的大堂经理姚娜娜。
  “我当时回家发现门反锁就觉得不对劲儿,立刻打电话叫来了开锁师傅。”
  薛丽说起来气得浑身打战,“你们猜怎么着?”
  高颜和路杰对望了一眼,继续沉默。
  薛丽这时似乎已经忘了在审讯室里,她是犯罪嫌疑人。
  她像每个人被辜负和背叛的女人一样,义愤填膺地诉说自己的不幸遭遇,愤怒到浑然忘我。
  “开锁师傅业务好,开得快,但他们竟然不慌不忙,还光着身子在被窝里抱着。我当时都气疯了,傻站在那里半天一句话说不出来。那个姚娜娜一点儿不觉得理亏,她不但不害臊,还阴阳怪气地说我胖得跟头猪一样,丑得没眼看!”

  “孔四海笑眯眯地听着,肆无忌惮地摸着她,完全不考虑我的感受!”
  薛丽说到这里,冷笑一声,把溢出眼眶的泪水擦去。
  “那天我没吵没闹,我还得赶紧回单位去交材料接受上级部门的检查,那天是我评政协委员的日子,领导和同事们都等着给我投票。我回过神儿来给他们倒了杯水,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薛丽凄然一笑,“那天,我全票通过,我是我们单位唯一的市级政协委员,可我一点儿高兴不起来。”
  路杰想提醒她说重点,被高颜用眼神制止了。
  “我晚上回家,家里仍然空荡荡的,该死的狗男女睡了我的床,床单上还有污渍,恶心得我吐了半天。我打电话给孔四海要离婚,他不同意,说会影响他升任银行行长,让我不要小题大做。”
  薛丽愤恨地说,“他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好像犯错的不是他而是我。”

  缓了口气,薛丽接着说“我放下电话也想,这年头老实的男人没几个了,何况我孩子都快生了,离婚确实对我和孩子都不好。再说我辛苦经营的家凭什么被那些不要脸的女人毁了?”
  薛丽选择了忍耐。
  忍耐而心有不甘。
  随着孩子月份越来越大,薛丽的身子越来越沉重,白天要按时按点上下班,晚上大多时候独守空房整宿以泪洗面,渐渐的,痛苦和怨恨把开朗的她折磨成一个阴郁冷漠的女人。

  期间,姚娜娜花样百出,上门挑衅、快递照片、现场转播,无所不用其极。
  薛丽都忍了。
  “我是公职人员,受过良好的教育,我不能被这些垃圾人祸害,我想安安生生把孩子生下来,给孩子上了户口再跟孔四海离婚。”
  薛丽怅然长叹,“可惜啊,姚娜娜一心作死,竟然拿着一张孕检报告单来单位找我,告诉我她怀了孔四海的孩子。我找孔四海质问,他说怕什么,他养得起……”
  彼时,薛丽孕期将满,但还没到预产期,硬是被孔四海和姚娜娜气得早产。
  儿子孔燕平因为薛丽在整个孕期心情抑郁、营养不良,又雪上加霜早产,一出生身体就不好,隔三差五感冒发烧,薛丽苦不堪言。
  可是,即使这样,月子期间的薛丽仍得不到孔四海的体恤关爱,继续忍受着姚娜娜的挑衅和欺辱。
  “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儿子右耳失聪。有一次他得了肺炎,夜里烧到四十二岁,整个人像个火炭。我给孔四海打了二十多个电话他不回,我没办法只好自己抱着孩子去医院……可还是晚了……”

  薛丽的脸上满是泪水,“我抱着儿子打吊瓶的时候,孔四海来了电话,我接听,对面却传来姚娜娜和孔四海打情骂俏的声音……就在那一刻,我起了杀心。”
  为了掌握姚娜娜和孔四海的动向,薛丽雇了个私家侦探调查和孔四海有不正当关系的其他女人。
  “孔四海就是个畜生,同时和三四个女人来往,还利用那些女人去钓客户。那些女人明知道孔四海有老婆孩子,还一个劲儿地粘着他。每次看到那些照片,我就恨不得把她们千刀万剐!”
  薛丽五官狰狞,紧握着拳头瑟瑟发抖。
  孔四海对妻儿漠不关心,不知道他的放纵将累积成薛丽不可磨灭的仇恨。
  “我懂法,知道杀人偿命,可我实在忍不了了,就算跟他们同归于尽,我也在所不惜。那时孩子还没断奶,我哪儿也去不了,什么也不能做。我不着急,我继续忍着,一边努力工作,一边照顾老小,没人知道我天天绞尽脑汁,想了上百种方法惩罚他们。”

  “没有一种方法能让我解恨,直到看到《动物世界》里的食人鱼,我前所未有的轻松。我终于找到了一种既解恨又安全的好办法,能让他们死无全尸、永世不得超生,省得他们再投胎害人!”
  薛丽如释重负,狰狞的五官舒展开,换上梦幻般陶醉的笑意。
  为了“教训”孔四海和他那些女人,薛丽处心积虑、步步为营。
  她在长达四年的时间里按兵不动,等孔四海当上了银行行长,她用他贪污受贿的钱在郊区买了栋别墅,精心装修之后,着手实施她的报复计划。
  “我打电话给姚娜娜,告诉她我想通了,同意和孔四海离婚,她不用再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了。姚娜娜喜出望外,同意来别墅跟我见面。我让她不要告诉孔四海,因为孔四海想要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根本不想离婚。姚娜娜那个蠢货立刻同意并按时赴约……”

  薛丽陷入“美好”的回忆里无比快意,“姚娜娜看到我那装修豪华的别墅,羡慕嫉妒恨全写在脸上,哈哈,真的,那时候我就觉得我是主宰一切的女王,她们不过是下贱、可怜又可恨的蝼蚁,接下来我要在我的王国里决定她们的生死,她们无论如何也逃不掉。”
  看着狂热暴戾的薛丽,高颜心情沉重。
  是什么让一个谦和守礼的女人知法犯法,而后肆无忌惮不择手段?
  爱人的背叛和欺凌。
  男人无法容忍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自己却堂而皇之地朝三暮四,这无异于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男权主义者对此的解释为雄性动物承担着繁衍后代的重责,是本性也是责任和担当,简直就是强词夺理。
  正是这种自私自利的观点导致部分男性放任自流,耽于享乐,家庭责任感严重缺失。
  像薛丽这样在婚姻中倍受冷落和委屈,虽有家庭却要独自养老抚幼的女人不少。
  但如果把所有责任都推给孔四海也有失公允。
  一方面,薛丽单方面的陈述有明显的偏向性;另一方面,薛丽刚开始的隐忍无疑是对孔四海的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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