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果果长睫毛扇动着思索着，继续说道。
　　“这方面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大医院里的中医大夫受许多环境因素和潜在规矩束缚，在中医医术上的进步可能真的还不如乡村大夫进步快的。”
　　李茂阳回头看看乔果果，见她说这些话时神色认真，心里一动，却又笑道：“不过大医院里的大夫也有乡村大夫没有的优势。”

　　“他们的饭碗更牢靠些，不大会缺少病人，如果医术还出众些，名气传播得也要快得多，毕竟去大医院里治病的病人太多了。”
　　“反观乡村大夫名气就传播得很慢了，有时即便治好一个重症病人，往往也被人认为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了，毕竟他们不占据着舆论制高点。”
　　“而且还有一点，大医院里的真中医如果真的肯上进，医术进步速度也是很快的，毕竟他们的病人太多了，所以他们能见识到的病情也比较多，这个优势也不是乡村大夫可比的。”
　　乔果果听李茂阳这么说，长睫毛忽闪了几下道：“可是我感觉大医院的规矩和环境太磨人了，上下级界限也很分明，有几人能真正突出重围闯出名气来呢？而就这极少数闯出来的人，等他们闯出名气来大都也已经四五十岁了，这一点倒不如在乡村里干了。有一个说法你知道不知道，听说一个大夫只要治好六个病人，他的医路也就算闯开了。”

　　李茂阳听了笑道：“这种说法如果真的成立的话，那打开医路倒也不太难了。”
　　乔果果在后面笑道：“不过你的医路已经算是打开了，治好韩大妈一个顶十个啊。”
　　“但愿你的话成真啊。”李茂阳笑道，“哎，乔果果，你真的想回乡村里干吗？不是口是心非吧？”
　　“我用得着对你说这些假话吗？真学到本事能自己干的话，谁愿意去大医院挣那点死工资？咱又不想收病人的红包，那不累死累活地就只能挣那点死工资吗？还得看许多人的脸色。”乔果果道。
　　“没想到你和我想得一样啊，可你要是能找个有钱人家，不用当医生也行吧？”李茂阳试探道。
　　“多俗气，有钱人家那么好进的吗？进去了你不干本职工作，不挣钱，拿什么在那个家里立住脚，闲在家里当阔太太吗？那也得有那个命的。闲气我可不想受！我这人也受不成气，一受气就犯病的。”
　　“哈哈，不受管束的性格啊，真想不到你乔果果是这么个想法这么个性格！学校里你不是一个乖乖女的吗？”李茂阳笑道。
　　“谁还能管得住一个人心里怎么想啊？”
　　“哈哈，乔果果，那你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啊。”李茂阳大笑道。
　　“瞎扯，谁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啦？只不过在哪个地方你不得遵守哪个地方的规矩吗？谁像你李茂阳一样念书时就能跳出大天来！”
　　“我也没那么夸张吧，什么时候就跳出大天来了？”

　　“敢当面叫你们班主任老张，你还要再怎么跳？”
　　“哈哈哈，也就那么一回，怎么还让你给听到了？”李茂阳大笑道。
　　“嗯，你可真牛，名声都传遍全校了。”乔果果笑道，“不过人家说调皮娃长大有出息，你这还真有出息了。”
　　“没，没，没！”李茂阳连连摆手，“我这不还窝在穷村村里吗？哪里就有出息啦？”
　　“卧龙孔明，迟早是要出山的。”乔果果笑道。
　　“嚯，你这都哄得我快想上天了，乔果果，不兴这么夸人的啊，你这都在骂人了。”李茂阳背着手转过身来，“乔果果，你到底想说啥啊？”
　　“行，还没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乔果果笑眯眯道，“哎，李茂阳，我又想去看看韩大妈。”
　　“那行。但你不能再这么损人了。真没看出来啊，你这损人也挺有一手的啊。”
　　“没，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两人这么说笑着回到诊所院子里，然后乔果果从车里提出一袋子水果，又像上次那样坐到李茂阳的摩托车后座上，由李茂阳捎着直奔韩家而去。
　　李茂阳和乔果果两人到了韩家，正好看到韩妈由韩仓子搀扶着满院子里熘达，乔果果一时就看呆了。
　　看到眼前的这个满脸红光像小孩子一样在蹒跚学步的韩大妈，乔果果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她十几天前来时这韩大妈还躺在炕上连翻身都很困难的！
　　看来传言是真的，这韩大妈真的让李茂阳给治好了！

　　“阳阳，你又带人家乔大夫的漂亮闺女来了！”
　　韩妈一见李茂阳捎着乔果果来了，就满脸笑地说道。
　　“是她要来看看大妈你的！”李茂阳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赶紧转了话题，“对了，韩哥你就每天这样扶着大妈出来院子里熘达熘达！这样对大妈的恢复很有帮助的。”
　　“我妈现在已经能走一百多步了，我给数着呢。”韩仓子笑道，然后对乔果果道，“哎呀，果果你又带水果来干啥！”
　　“没事儿，给大妈润润喉咙。”乔果果下了李茂阳的摩托车，愣愣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个连好几家大医院，连郑爷爷都没给看好的中风偏瘫病人让李茂阳给看好了，这意味着什么？

　　这简直堪称奇迹啊！
　　随后李茂阳又给韩仓子教了一遍如何更好地给韩妈推拿后，两人返回了诊所。
　　“看来还是实践出真知啊，李茂阳，我现在其实也在跟着我爸学医了，昨天还在我爸的指导下给一个病人针灸了，说不定这一年的休学，对我来说反倒成了好事的。”
　　回到了诊所，乔果果红着脸对李茂阳道。

　　人家李茂阳已经能治好中风偏瘫患者了，而她还为了第一次给病人针灸兴奋着，她对这件事很有些难为情，不过不知为什么，她还是想要告诉李茂阳，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出手给病人治疗啊。
　　“很棒啊，乔果果，从纯粹死扣书本到出手给病人治疗，这就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了！谁都是这么一步步走出来的，而且一旦跨出了这一步，进步就会比死读医书快得多了，你会马上想通书本上的很多东西的。”李茂阳热情鼓励道。
　　这也是事实，有道是站在岸上学游泳永远也不可能真正学会游泳，这其实才是大学里的中医生比不过传承中医学徒进步快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说完这些，两人略略沉默一会儿，乔果果再次提起让李茂阳给她诊断一下。
　　“行。”李茂阳道，“不过我暂时在风湿性关节炎这块上肯定要差你爸很远，你爸毕竟从医多年，应该见过很多风湿性关节炎这种病了，如今你又得了这风湿性关节炎，你爸一定是想尽一切办法地来给你治疗，而我还得先好好了解一下这种病的病理成因什么的，所以，暂时恐怕无法给你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治疗意见来的。”
　　他说这话就是提前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因为他感到给乔果果诊断要获得系统奖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他打量乔果果这么久，除了她的脸色有些晄白外，他也没从她的脸色和神色上看出其他什么异常来，所以望诊中的面诊这一关基本废了。
　　至于舌诊，她说话时他特别注意看了一下她的舌头，发现她的舌头上好像也没有什么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