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厅内挤对的人闪开一个道来,我好奇地向外看去,就见一个留着寸头的男丨警丨察带着个女的走了进来,那女的回头不停地跟丨警丨察唠叨一句:他俩打架关我什么事?
　　等她回转头来时,我立刻紧张起来,旁边的中年妇女也叫道:就她,小女流氓!
　　进门的女人正是小丽,我很想抽身离开已来不及,她已到了跟前,我紧张万分,万一她主动跟我打招呼,那不是在老秦面前漏泄了吗?能跟保姆认识的人,那肯定是进过家门的,知情不报的罪名比起那场电话风波可要严重百倍.
　　我只能坐以待毙,感到自己的饭碗是端在了小丽的手上,我忙背过身去,假装看起挂在墙面上的法制宣传栏.


日期：2008-1-7　11:37:09

　　在我背过身去时,我听到旁边的那女子叫着女流氓,像是跟小丽纠缠到了一块,那小丽尖叫着问你是谁啊?丨警丨察让那女人松手,说你们那对活宝儿打架都是为了这女孩,她当时就在打斗现场,我叫过来做个笔录,核实一下到底谁先动的手,这可涉及到正当防卫,得搞清楚.那男的紧张地问了声:就是说打了也白打吗?丨警丨察说没错,你们两家赶紧商量个结果,我也不想多抠法律字眼,真要是查明个水落石出,医药费只能留给你自个报销了.

　　丨警丨察说完就带小丽进了里面.兴许是那女人一纠缠,才让我溜出了小丽的视线,我这才转过身来,这时候再看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那对中年夫妇,神色变得焦虑起来,而此刻的老秦眉头反而舒展了,点上根烟,轻松地吹出圈来说,我早上见到儿子时,说你儿子先动的手,还掏出水果刀.
　　大哥,咱好商量,好商量,都是为人父母,拉扯大容易吗?咱先前说的也都是气话,哪能真把你儿子送进去啊?中年男人的脸上挤出笑纹来,这回双方态度颠倒了位置,好象躺在医院里的是混儿秦飞了.那女子随即又抹起眼睛来,开始小声抽泣,老提到一摊子血.秦飞妈忙说道,不管怎样,受伤的是你儿子,费用我们肯定出.
　　老秦这才放话说,你们俩给个数,只要合理我不会赖帐的,真要是交给人民丨警丨察秉公处理,结果就难说了.
　　那男的连连点头称是,将妻子拉到一边去,两人小声嘀咕着,比划起指头来,像是在确定数额.此时,我只想尽快离开这块是非之地,刚想开口说自己先回去,老秦掏出几张百元钞票,让我先到外面的花店买几束花,再买些营养品和水果,然后回派出所交给他.
　　我只好领命而去,也知道老秦是准备上医院用的,不敢耽搁,附近不远处就有个小花店,店主听说是上医院给我选择了一大束,花了几十元钱,然后进了一家商场,我那时侯对所谓的营养品只停留在牛奶一类的包装袋上,不像现在的营养保健品,商场多如牛毛,买了些袋装奶粉和桂圆荔枝,再找到水果摊称了些苹果梨子,大包小包地拎回到派出所.
　　老秦他们已不在厅里,里面房间传来老秦的大嗓门,老说这不是在讹人吗?像是在讨价还价.我正靠近想听清楚点时,有人拉了我一把,回头一望,惊得水果袋子脱手掉在了地下,正是小丽,朝着我不怀好意地笑了声问:保姆姐姐还没走啊?

　　敢情她早认出了我,我忙拾起地上的袋子,叫她走开.她嘲笑道:别紧张,我不会出卖你,秦飞说你的嘴巴比渣滓洞里江姐都要严实,滴水不漏,其实我也是.然后附到我耳边小声说:是秦飞先动的手,只是我跟丨警丨察撒谎说没看清,咯咯,我们都是江姐.
　　小丽说了声回见就走了,此时我倒是为老秦的大嗓门担心起来,花钱消灾赶紧领人走啊,怎么反像是受害人家属了?

日期：2008-1-7　13:56:58

　　最终老秦是红着脸到了外面,而秦飞妈被那中年夫妇夹在中间,连连摇头说你们忒讹人了?5万块?咱家不是银行,才多大个事啊?
　　那平头丨警丨察跟到门口追了一句:再给你们半个钟头.
　　老秦见我手捧鲜花站在那里,像是找到了出气口,一把夺过花来,使劲扔出门外,叫道:法办吧!
　　可能小丽的一句不清楚,让双方回到了原本位置上,没了正当防
　　卫,那躺在医院里的就是百折不扣的受害人,家属这头就得加码,想将钞票堆高点.

　　我躲在一边,他们又回到原处接着争辩是非来.老秦的手机响了,他按住话筒到了大门外边,这才说起话来,时间不长,等他回到厅里时,朝秦飞妈一挪嘴巴说,你把牙刷牙膏毛巾送进去,咱回家.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秦飞妈一脸困惑地望着老秦离开的背影,迟疑了片刻,让我把袋子交给她,她也走了.那两个中年夫妇忙朝里面喊道:丨警丨察同志,人溜啦.

　　平头丨警丨察探出头来,望了一下表说:才5分钟就走人了?你们也回吧,明天等信儿.那女的一听不干了,大声嚷道:今个不解决了,咱就在派出所住一宿.
　　刚好给秦飞拿过衣服的女警走过,嘲笑一声说:真把这当家啦?
　　我拿着几袋子东西也出了门,老秦正靠在旁边的小车上打电话,表情很轻松,连连道谢着.等他打完电话,我问这些东西怎么办?意思是要不要给人家.老秦拿到手上,打开车后盖说咱留给自己吃.
　　这时候那夫妇跟在秦飞妈后面也出了派出所,指手画脚地吵吵着,到了车旁,那男的往车前一站,拉开了肉弹架势,说不给个说法甭想从他身上过去,开小车怎么了?开小车就敢压制咱老百姓吗?
　　老秦给他递烟,这次他挡了回去,老秦自己点上说,咱也是平头百姓,苦大出身,凡事都得听政府的,商量不成就让政府来法办,理所当然的事,你真是要跟车轮子叫劲,咱也不拦着,丨警丨察门口可不是大街上,你敢碰瓷儿那是你有种,咱试试看.说完一招手让我和秦飞妈上车,真就发动小车了.
　　那女的一见,一把将丈夫拽到一旁去,骂道:你跟个泼皮无赖说哪门子理儿,咱还是找丨警丨察去,没王法了还?
　　得嘞,丨警丨察让咱赔多少,分文不少你的,回见!

　　老秦冲窗外扔出一句,踩动油门出了派出所院子.
　　一路上,老秦径自开车,没理会前妻在在后座为儿子的事唠叨,秦飞妈说着说着又提到上回进家门的事,让老秦告诉姓姜的,不要欺负一个保姆,人家乡下来的保姆不懂得家庭是非,拿一个小妹子当出气筒也忒小气了点,有气朝她来.
　　老秦这才回头说了句:那事早过去了,也没把莲子怎样,我有分寸.
　　秦飞妈又跟我拉起了家常,说在外头不容易,遇事要学会机灵,手脚勤快就不会让人挑刺,说她在我这岁数时,早下放到农村跟社员在田间种地了,回城后靠摆地摊混口饭.说到这里,可能想起了过去,声音竟哽咽起来.老秦后来叹了声气,问她还是一个人过吗?服装生意做得怎样?要不要以后上南方进货,那地方便宜,他能帮上忙.
　　秦飞妈说自己一生就那样了,放不下的还是这孩子,你要是同情我,就把儿子还给我,我会管教好的.
　　一说到秦飞身上,老秦又不耐烦了,说你还没完没了?当初可是法院判给我的,都这么些年过去了,你还唠叨这事,真是没劲,累不累啊?
　　老秦先将前妻送回了朝阳,临下车时让她放心,说晚上人就出来了,到时候等秦飞的电话.


日期：2008-1-7　16:03:31

　　老秦说的没错,反正当晚混儿是回家了,毫毛未伤一根,还口口声声说也算进去一回了,大有荣归故里的豪情.我原本以为老秦要给儿子家法伺候,让儿子吃一堑,长一智,以防日后二进宫.恰恰相反,老秦倒是问寒问暖起来,问那一宿怎么过来的.儿子直接给炫耀上了,说身披人民丨警丨察的大棉袄能冻着吗?还说那桶装方便面真是好吃,色味俱佳,以前怎么没留意到呢?让莲子姐以后多买点回家给他当早餐.

　　姜姐的态度跟丈夫截然相反,就算是后妈本有的恶名在身,她也不逃避现实,觉得秦飞再不吸取教训,放纵下去,日后就完了.所以一直说着风凉话,怪丈夫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给儿子点颜色瞧瞧,平常爱憎分明的立场都哪去了.老秦没把妻子的话当真,和颜悦色地在饭桌上和儿子闲谈起来,在这种父子融洽的亲情气氛下,混儿也被父亲的关爱所感染着,毕竟是老子惟一传宗接代的家什,也就失去了警惕,无意间道出他在街面上的混事儿,居然连小丽也给搭进去显摆自己,嚷嚷道时代不同了,他那些哥们儿谁没有女朋友儿,也都为女朋友跟情敌交过手,仿佛他是决斗归来的胜利者.

　　等儿子炫耀完之后,老秦搁下了饭碗,问儿子知不知道道自己是怎么出的派出所?混儿振振有辞地说:那小子带着把刀子先动的手,我是正当防卫,学校法制宣传课我听过,特在意这词儿,丨警丨察也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