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好上了。有段时间不好好上，是我怕你太辛苦。叶刚也擦着泪。
　　叶素说，弟，我读了成大，通过了国家承认的大学毕业考试。我工作的环境是办公室。脑力劳动对于我，有什么累的？姐不辛苦。
　　叶刚说，我现在学习状况很好的，应当说，考学没问题。就是今年考不上，明年也可再考。过两年扩招，也一定能考上。
　　叶素说，你有这样的决心，姐就放心了。我这话都在电话里重复多少次了，咱农村人要叫别人看得起，只有考学这条路。姐就给你举成林的例子。
　　叶刚说，成林？

　　日期：2007-04-10 18:36:35
　　叶素说，就是姥姥村庄的成林，他小学中学，成绩都是名列前茅，高中也在全班前十名，考学是有希望的。可他心疼父母，想曲线成才，为父母省上学的钱。但他努力奋斗到现在，在文学上也没得到什么名堂。他虽是高级技工公司管理，但技术一旦落后后，他也可能会落到失业大军里。
　　叶刚沉默，叶素说，弟呀，你应当明白，拿到大学或更高的文凭，你就成了脑力劳动者，在众多的体力劳动者里就有竞争力。
　　叶刚点点头，叶刚说，姐，我明白。我去复习了。
　　日期：2007-04-10 20:41:09
　　毕竟回家，是有她在广东总也魂牵梦绕的事情要办的，她匆匆洗漱，便踏上了去姥姥县城的路上。从姥姥家到贡仓再到县城，她骑的是表哥留在家的自行车。舅舅也有，却是破旧不堪的加重永久。舅舅显然想到，这车是不配外女骑的。它的苍老和丑陋，和仙女般美丽的叶素，显得很不协调。舅舅就打开表哥的房门，那上面被蜘蛛罗织了一层又一层的丝网。舅舅推出表哥尘封已久的轻便自行车，那车乍看也是一副陈旧落魄的样子，但经过舅舅在井沿细心的冲刷，却也有七八成新。舅舅就笑嘻嘻地，把它交给了急着去县城的叶素。

　　走到城关北岗的时候，叶素被远处的高高的孙叔敖的石像吸引住了。这就是成林在她面前炫耀的资本，也是姥姥这个县，所有有志男女一生奋斗追求的目标。她曾经在电话里听过弟弟叙说，春秋战国，楚国名相孙叔敖，学识渊博，为官清正廉洁，被称清官第一人。听那口气，弟弟对他也崇拜到五腹投地。叶素在石像前驻足，她坤包里装有照相机，她要给这个本地仅有的名人照张相。她想把洗刷的相片留给弟弟一张。也许弟弟看着他，就有了学习的动力。

　　日期：2007-04-10 20:44:28
　　出现在高中的门前，弟弟显得无比惊喜。离高考还一个月，一些同学的家长，已经来到高中的附近，租房或者长住旅馆，给他们的孩子助威加油了。叶刚很小就失去父母，虽有姥姥和姐姐照顾，却仍旧摆不脱孤哀子的孤独心境。他多么希望，自己像其他孩子一样，不时的，大和娘来到学校，给自己交学费，给自己送钱送粮。姥姥年纪大了，她已经走不到学校了。姐姐一直在南方打工，除了给自己寄来充足的钱外，她现在什么样子，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他在宽敞的教室里做着模拟试题。五六十位同学都在挥笔冲杀，五六十位同学活动起来，教室应是很喧闹的，但教室静得出奇，只有紧张的怦怦心跳，和匆忙的笔尖划纸的沙沙声。这就是数百万多人的无声的战场。虽然表面平静，其实异常地激烈和凶残。叶刚和同学的身上，落满了炮弹炸起的尘埃，沾满了鏖战时撕杀的鲜血。真正的大会战还没开始，落笔后的场景，不知又是如何的景象。

　　有人跑进来告诉叶刚，说，你外面来了位亲戚。
　　叶刚一下子激动了，他上高中以来，亲戚还没有到过学校。他想是姥？舅？姨？他绝对没想到是自己的姐姐叶素。叶刚愣愣地看着校门外站着的亲戚，他熟悉，但又陌生。有点像叶素，却又不像叶素。姐姐是乡下的打扮，这位完全是个城市人了。
　　日期：2007-04-11 07:18:09
　　叶素说，叶刚，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姐姐呀！
　　叶刚哇一声哭起来，他喊，姐！他往往在电话中喊，站现实中喊，他长大后，还是第一次。他像依偎在了大和娘的怀里样温暖。站在酷日烈烈的七月天里，他的汗水被亲情推出体外，和着泪，很快湿了衣衫。
　　叶素在他放学后，给他领到一家饭馆里。虽然饭菜不算什么档次，但在叶刚，却还是平生第一次接触这么好的肴馔。他问，姐姐，这要多少钱？姐说，二百。他吓得丢掉了筷子，说，二百？他好久不动筷子，一脸的心事，也许在计算，二百能买多少饭票，多少模拟试卷，能解多少穷学生一时的生活窘迫？
　　姐姐看出他的心思，姐说，这不是经常的，偶尔的一次。

　　他放下心，开始品尝饭菜。姐姐也开始和他交谈。
　　日期：2007-04-11 07:20:05
　　从叶刚的言谈举止中，叶素还能看出，弟弟对学习充满兴趣，对考上大学后的昂贵的费用，仍旧充满忧虑。虽然叶素不停地对他解释，自己挣钱容易，但叶刚是个董事的孩子，知道挣钱，凭打工工资来的是不容易的，凭着一个无所依靠的女孩子，更不容易。
　　姐弟俩吃过饭，向店家要了两杯茶。叶素觉得自己费尽了口舌，她默默地喝茶，默默地看着弟弟。弟弟端着茶杯，先喝了一口，觉得烫，就握在手里在桌面上蹾。叶素知道弟弟董事了。弟弟说，高中的学生，大部分是农村的，非常贫困，本来生活俭朴的，看到父母为他们的学费生活费，而愁困，而奔波劳累，就更加节衣缩食了。好多同学，都是十块钱，吃上一星期，肚皮也咕咕噜噜叫上一星期。叶刚也十分俭朴，叶素简直不相信，她以前给他寄来的钱，他并不舍得发，在他的小小的口袋里，竟聚了两千块。这就致使他严重营养不良，是个大人的个头，却非常细瘦，像个电线杆或高梁杆。脸色蜡黄，看不出一点红润的血色。

　　日期：2007-04-11 12:51:12
　　叶素的心十分难受。叶素知道，那些钱，的确来的不容易。一部分是自己血汗换来的工资，那另一部分，就是自己的——也可说，是破身的苦难钱吧。万兆欺骗了她，昏迷了他，然后老洪强 J了她。她给万兆换来了廉价的地皮，得到了一些补偿。这补偿是她的贞操、是她的身体、是她的血泪。弟弟不知底细，知道了，弟弟怕是更不愿发钱，还会连学也不上的。叶素不敢让他知道，自己那还有五十五万的储蓄单，所以她在广州来时就想到了。她另开了个储蓄单，把五万的数额填上去。她知道，这张五万的数额，在弟弟看来，不会有太大的怀疑。她一直给弟弟说，自己月工资几千，每月存上一千，这几年也有五万的储蓄了。弟弟应当相信她，应当心安理得地发着钱，应当放放心心地学习然后考大学上大学。

　　叶素就打开坤包，取出用报纸包了几层的五万元的存折。叶素说，叶刚你看。
　　日期：2007-04-11 14:01:46
　　叶刚接过存折，叶刚看着数字，手就颤抖了。他还是第一次举起这么大堆的钱，他握惯了笔杆的手，在上面一点点地摩挲。他在触到存单前，还在发愁，自己考上大学，面对几万的学费，如何解决？虽然姐姐说，没问题。姐姐工作不容易，姐姐已经每月给自己寄钱了，她一下子弄几万的钱，有些不可能。姥姥老了，就是不老，农村人筹上那笔天文数字的钱，也是摔锅卖铁，也是亲戚朋友借个遍。何况姥姥还有孙子重孙子，姥姥这些年对自己的照顾，姥姥的孙子已经在说姥姥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