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者和他的女人们》
第6节

作者: 罗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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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头的眼光落在张果女人的胸脯上,直接,贪婪,却又露出孩子一般的惊异和好奇来,但后者却以为他看到了刚才她的举动,便心跳加速,暗中想:“看样子是真病了。”
  医生站直了,那只巨大的鸟蛋化石变成了一只硕大的贡梨,双手再也搂不住,只能搁在梨上面,梨似乎承受不住,随时都有可能坠落下去,砸中他的双脚,或者直接将地板砸出一个窟窿,陨石撞击地球一样。

  二头仍然目不转睛地盯这张果妻子修女一样微微涨红的双颊和隆得很高的丨乳丨房,看到她越来越不自在的脸色。但他终究不明白修女在做什么,在想什么,便更加肆无忌惮地看着,两眼光像两根钉子,眼看就要钉进那两只丨乳丨罩后面的肉体中去。张果女人没有动弹,倒是几个朋友看出了苗头,却又立马迷糊起来,以为那只不过是一个病人的病态举动,好笑,但没实质意义。张果走到女人身边,想说什么,却感到嗓子干燥,话还没说,那气息就在最干燥处蒸发,发出咝咝咝的声响,让他吓了一跳,赶紧紧闭双唇。

  寂静开始主宰着病房,使每个人都感到心慌,窒息和不安。二头若无其事地四处张望,像一个还没学会思考和说谎的孩子。
  医生说:“他失忆了。”
  【本章完 稍后继续】
  日期:2022-01-16 14:24:48
  第二章

  二头独自住在他那间并不宽敞,但布置得极具时尚特色的出租屋中。同所有赶时髦追逐新潮的年轻人一样,他乐于蜷缩着这座充满个人情趣,散发着年轻人特有的那股迷人的青春气息,尽管总给人脏乱,却让人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房间里,既不隔绝滚滚尘嚣,也不疏远唯美情调,但没有人能轻易进得去,尽管他并不缺乏呼朋唤友的习性和常坐长谈的心境。成年人将囿困他们的那一个空间叫做围城或城堡,曾费劲心力进去了的人拼着小命要逃出去,在外面踮着脚尖伸长脖子的人却削尖了脑袋,疯狂地往里钻,结果都大呼上当或绝望。年轻人的圈子没那么复杂,更没那么坚固,就像一只纸盒,严严实实地将他们包裹在里面,却难以抵挡风雨侵袭,自然更无法阻挡时间,显得脆弱,持续性不强,但只要用心观摩与体味,却从不失美感。青春期建造的这个盒子不是潘多拉的匣子,而是一个隐秘的充满着激情和诗意的世界,是一艘精致的小船,一个不停地漂移着活泛着的风景点,就像他们的脑子,活跃,单纯,却又丰富无比,经受着尘世的抚摸牵扯捶打,却还没有被污染,全然的青春期酣睡、玩耍和想象飞扬的地方。

  日期:2022-01-16 14:42:48
  二头十岁时,父亲因车祸不治身亡,母亲伤心过度,加之其身体向来虚弱,得了一场大病,不久后也撒手人寰,他便由舅舅抚养。舅甥二人起初相依为命,日子过得还算将就,但舅舅不久后便粘惹上了酗酒和赌博的恶习,原本就寒酸的家境越发艰难,更糟糕的是,他还被人诬陷偷盗,被关了两个月,出来后,仍然混迹于赌博场所,欠下一屁股烂债,无力偿还,只得东躲西藏。眼见躲不下去了,只好跑到省城,找到一个旧日好友,不料那男人不爱女色,在某个深夜趁他酒醉时扒光他衣裤,欲侵占他身体,幸亏他醒得及时,让那男人没有得逞,一顿黑拳,将那男人打伤,为躲避丨警丨察追拿,他只得跑到缅甸。缅甸北部赌场林立,他手发痒,心想赌上几把,捞点钞票,先偿还掉所欠之债,然后把外甥养大,之后就金盆洗手,去找个正经活路干,做一个正经人。但他失算了,“勾引”他的那些人原本就是本性极糟糕的社会渣滓,不仅贴着他软磨硬套地花光了他仅有的一点钱,还诱使他吸丨毒丨。这个越来越糊涂的中年男人从此便成了瘾人,挨打受辱是常识,也成了那一带的名人,但很快便被抓,被带回国内,关了一段时间后,放了出来,却无从见到外甥。二头那阵儿正值最为叛逆、危险和大胆的青春期之前的时期,心想舅舅不在了,不等于自己就没指望了,一横心,便离开老家那个空气里被灰尘和臭气充斥着的小县城,闯进眼下这座大得让他先是惊恐,再是眼花,最后感觉没大多意思的大城市,一晃便是十二年。离开老家的时候,他十二岁,如今二十四岁,却不像其他人一样对本命年滋生这样那样的心思和想法,一句话,他对此淡漠得很。城市里的空气不是流水,能一点一点将一块石头消磨得棱角全无,它们是刀子,一点一点地凌迟着年轻人的心和梦,它们也是麻丨醉丨剂,让再有抱负和理想的人,也一点一点地在麻木中萎顿下去,直到渐渐适应了城市氛围,成了一个冷面冷眼冷心冷肺,视糜烂为营养的大城市人。只是二头还不至于变成那样的人,但他确确实实是一个城里人了。

  日期:2022-01-16 15:04:19
  某天,张果那个修女一般老垮拉着脸、脸皮白得总呈现出病态的老婆一本正经地说,二头,本命年可是马虎不得。
  二头说,你迷信呀?!
  张果女人说,迷信归迷信,经验归经验,反正大姐我本命年那年,可是没少遭罪,现在想起来都还后怕。张果的本命年,是凶年呢,差点出车祸不说,还被几个街头混混追着砍,屁股上挨了两刀,两边各一刀,都咧着嘴巴吐血呢,趴在医院急救室缝针时,打了麻药他都还疼。哈哈,想起来就好笑。
  张果在一边接过话茬说,那是那是,确实有那么一回事,缝针还不算最惨的,最要老子命的是回家拉屎洗澡,嗨,想都不敢想老子那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二头说,还蹲呐?趴着,让人用勺子伸进去挖,不就完了?
  张果女人说,二头你嘴毒。
  张果说,你才晓得他这德行,没女人看上他,是有道理的。再说那几个小子,后来被我喊人全都砍了,一个都没跑掉,我砍的是领头的那个,哪都不下刀子,只砍他屁股。事情完了,一点儿风声都没传出去,丨警丨察至今都不知道,那几个萝卜干一样的小子别看心狠手辣,可一遇到比他们更不怕死的,早吓得尿裤子了,全是孬种。
  二头说,你崴脚是怎么回事?
  张果说,倒霉呗,这人一倒霉,鸟拉屎总要落在你头上。那天我喝了两瓶啤酒,走夜路,不小心踩到一个叫花子,就把脚崴了,花了我千多块钱,才勉强治好,现在都还隐隐作疼。这算他娘的啥事呀。

  张果女人翻着白眼说,还说哪?你把人家一脚踩死了,我都不稀说你。你是牛,还是大象,居然一脚把人踩死了。
  二头兴致大增,踩到叫花子哪了?
  张果说,肚子。
  日期:2022-01-16 15:36:52
  二头说,哄我是猪养大的。你那一脚就把人给踩死了?

  张果女人说,二头,这事你张果大哥没扯谎。
  张果捏着下巴想了想,说,事后我也想过,毕竟是叫花子,估计是几天没吃东西了,肚子里空的,我那一脚,刚好踩到胃子那地方,也有可能是心脏那地方,也有可能是肚脐眼那儿,反正踩着那肚子时,我就感觉不对,没想真的就不对了,叫花子死了,真死了,死之前还咕了好几声。叫花子全身那个脏法,啧啧啧,估计在成为叫花子之后,都没洗过澡,真是臭,我都好几天没胃口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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