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者和他的女人们》
第1节

作者: 罗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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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22-01-07 13:48:19
  第一章
  二头记忆恢复那刻,才搞清楚那天他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对面楼上传来的是二胡的声音,也才想起他刚搬到这幢楼上时,那老兄就是这么拉二胡的,一到低音区,便是一阵阵咕咕嗦嗦的声音,一到高音区,不是锐声刺耳的尖叫,便是把位不准,严重跑调,比五音不全者还来得生猛。二头不是音乐中人,却听得出好坏。许多日子过去了,那声音还是那样,一点变化都没有。二头想,老子再不济,拉了这么久,都不是这水平。让他和楼上楼下的邻居恼火的是,每周有四五天的傍晚时分,那一声声上气不接下气,随时都有可能咽气的二胡声音,都会不由分说地在楼房之间蝗虫或飞蛇一般飞窜,蛮不讲理地钻进人的耳朵。有人找到楼层管理员,要他上去管管,管理员两眼一瞪:“管?他又没用声音占用楼梯和过道,管他啥?”有人报警,丨警丨察来调查,也傻眼了:“他没违规,也没用声音勒死人,我们管不了。”二头说:“嘢嘢嘢,两位哥们儿说话像作诗,有水平,有文化。”楼层管理员道:“上次别人占你门口地盘几分钟,你咋不说我劝你们时在作诗呢?我要是你,老子就骂那杂种放了东西在过道不管,自己倒龟缩在床上挺尸。”丨警丨察说:“你是酸讽,变相糟蹋我,还是拿弹弓发射那音乐大师的音符,射我呢?”二头只得闭嘴。但耳朵闭不上,也不能塞棉球或鸡毛或别的啥东西,只好对那二胡的呻唤充耳不闻了。

  日期:2022-01-07 13:59:45
  一个原本轻微的趔趄,却让二头脚底便打了滑,身子怪异地闪了几下,双手轮子一般乱舞,浴巾便魔毯一般飞了出去,正好落在衣钩上,挂上了。但他感觉不是浴巾挂在衣钩上,而是衣钩的五根爪子抓住了他胸脯,要撕裂那两块让他经常在运动场上炫耀的肌肉。他想稳住双腿,身子却不听使唤,上身摇摆起来,左手重重地砸在墙上,就跟有人在拿铁锤狠砸指关节似的。终于站稳了,但他感觉异样,低头一看,肚子下面那丑物不见了,两腿之间突然冒出一团凉气,却像冰块一般,被两腿夹住。他大惊失色,慌忙伸手去摸,除了那丛浓得让他咬牙切齿,以为极其肮脏的毛之外,没摸到那东西。他赶忙换了另一只手去,但手刚伸出去,便顿觉眼前金星乱飞,身子突然发热,腋窝脊背沟屁股上都冒出了冷汗。其实,他第一次伸出手时,就已经摸到了的,那丑物就攥他手心里,但他没意识到。换了手去,也是抓到了的,却被浑身燥热干扰,以为什么也没有。这一番惊吓,让他精赤赤的身子剧烈地扭动起来,胯部一会儿朝左,一会儿朝右,有节奏地挺出去,再收回来,又挺出去,再收回来,接着是一阵连续的按顺时针和逆时针甩呼啦圈的动作,几乎将自己甩出去,累得气喘吁吁,才感到那丑物还结结实实地悬挂着,在胯间甩来甩去,不轻不重地撞着两腿内侧。但他仍感到疑惑,便再次低下头,身子弯成了一张弓,瞪直了眼睛,可算是亲眼看见了那丑物的存在,便又一次伸手去捉拿,拿到了,才重重地嘘了一口气,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个不停。

  日期:2022-01-07 15:00:06

  放下咖啡,二头舒坦地伸了一下懒腰,张开嘴,想美美地呼吸一番,结果却搞得他嘴巴歪在一边,借着这阵势朝一边扭去的屁股碰到了茶几,腰上给人注射了一股空气似的。就在他这个形如弯弓的懒腰结束,身子迅速恢复到原来的样子,重新坠进沙发的时候,他眼前突然一阵金星银屑乱蹦,一股仿佛从辣椒水中泡过似的气息从鼻孔直冲眉宇。他瞪大了眼睛,直觉眼前飞舞着无数金光四溢的蝌蚪,又像念书时老师让他们在显微镜下看到的、从男人的某身体部位分泌出来的近似蝌蚪的东西,摆着又长又细的尾巴,自在地游来游去。但这些长尾巴的东西很快就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他感到胃中突然被什么滚烫的东西给烙了一下似的,在胸口迅速转变成一道热流,蟒蛇一样窜到小腹,在那丑物根部猛地一戳,灼热的疼痛立即扩散开去。接着,一股酸涩的液体不由分说地涌上了喉咙,流到了口腔,就要从嘴巴里往外喷。他赶紧欠起身子来,寻找着垃圾篓子,但那篓子突然不见了,他只好将那股强劲的酸液强行吞下去。但好景不长,灼热的胃部越来越让他难受,他一阵阵地感到恶心,想呕吐。而更让他难受,让他在沙发上像一个笨拙但又极力扭动的机器人一样挣扎起来的,是他脑袋在顷刻间剧痛无比,就要爆炸似的。他用双手掌使劲地按住两边太阳穴,一个后仰,顺势倒在沙发上,将脑袋死死地顶在沙发背上,但这并没使他感到轻松一些,相反,仿佛有人将一根棍子插在他脑髓里凶狠地搅动似的,他好象看到了那些被搅得如烂豆花一般的脑花,最后成了一钵糊糊。

  日期:2022-01-07 22:43:57
  有个参加过打斗的老男人曾经告诉过他,在对准对手的脑袋开了枪、对手狗啃屎一般仆倒之后,也不算完事,还得检查一下他们是不是真的死了,如果没死,就再补一枪,有时还得仔细检查子丨弹丨是不是穿过了他们的头颅,打穿了,人也死了,就算完了,如果没打穿,人也没死,有的人就要拿一根细棍子,通过那枪洞插入他们的脑子,将那脑髓反反复复地搅动,直到他们脑子里的“糨糊”被彻底搅拌成稀粥,他们彻底咽气为止。二头道,心黑,残忍。那老男人脸色一变,厉声道,去你娘的,打架斗殴,要的就是狠,还要讲啥仁慈?二头道,破道理哪个不会讲?对手的脑袋被打穿,还被棍子捅,算啥鸡

  巴事?不说看见,你这么一说,我脑袋就痛。那人嘴角扯出一道浅浅的笑意,眉毛下面只横着两条线,道,小伙子,那不叫脑袋。二头道,那叫什么?那人擤了擤鼻子,嘴里哈喇一声,吐出一口浓痰,道,脑壳。二头眼睛放光,道,嗨,叫脑壳好,更准确,人的头本身就是壳,坚硬无比的壳呀,说成口袋,就是不形象不生动不准确嘛。那人道,你脑子好使,想得到那个层面上去,我给你竖拇指了。二头嘴角一撇,道,你咋伸幺指头?耍老子?那人道,前四根没了,就剩老幺啦。说罢,伸出手来,果然,那只硕大的巴掌,前四根指头所在的部位是四个扭得跟花卷似的的小肉坨,只有幺指像尾巴一般朝上长。二头大笑,你手指在半自动步枪的扳机上扳多了,必须得断,报应啊。那人道,瞧你说的,我那是正事,你他娘的不要乱放屁,四根指头断了,是事实,但断有断的原因,想听?二头未置可否,双手伸进T恤,摸着肚皮上的六大块肌肉。那人说,想听的话,把烟给我点上。二头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了火。那人说,有两口子在楼梯口吵架,吵过瘾了,就开始动手,男人狠,击打女人脑壳,女人指甲长,专抓男人的脸,男人被破相,也想让女人脸蛋烂完,就在身上找比如刀子之类的东西,女人趁机张开血盆大嘴,朝男人裤裆那大包咬去。我刚好路过,见状,想都没想就冲上去,伸手去拦阻,没想到那女人的嘴巴一口咬住了我四根指头,我还是头一回看到这样的大嘴巴,他娘的,许多唱歌唱得好的女人都是这种阔嘴,这女人不唱歌,白来世上一趟,他娘的,白来就白来呗,关我啥事?你咬我干啥呀。二头大喜,咬断了?那人道,你狗日的想得美,没有咬断,但伤了,感染了,去医院时已经迟了,那个我见过的最他娘没本事的医生几刀就把它们给斩断了。二头笑得想在地上打滚,末了,道,你咋不把她抓起来?那人道,你懂个球。说罢,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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