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安排一间宿舍吧，住我这里，会影响你的名节。”
　　张墨远说：“吃过早饭没有？”
　　陈小蓉摇摇头。
　　“我去做点早餐给你吃。”
　　张墨远转身，朝屋内走去。
　　张墨远的家，也属于陋室了，简单的民房，没有多余的家具。
　　他一个人住，厨房里，也是只有一套简单的厨具。
　　陈小蓉坐在老师客厅的木椅上，望着墙上挂的字画。
　　这样简单的陋室，被老师打扮得很有书卷气。
　　张墨远煮了一碗鸡蛋面，面上撒了一层黄瓜丝，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味。
　　“老师还喜欢画画？”
　　“闲暇之时，会画一画。”
　　张墨远说：“你趁热吃，吃完老师带你去看宿舍。”

　　陈小蓉眼巴巴地望着张墨远：“我记得宿舍是要收费的，老师，我没有钱！”
　　“我跟学校领导申请一下，不收你的钱。”
　　XX中学的宿舍，一般是提供给外地来求学的学生的，建在学校旁边，确实是收费的。
　　本地的学生，都没有住宿舍的，他们都徒步回家，徒步上学。
　　“谢谢老师。”陈小蓉默默低下头，吃起了面。
　　吃完面，她和张墨远一起来到学校，张墨远让陈小蓉在办公室里等着，他去和领导谈。
　　几分钟后，张墨远重新回到办公室，他说：“领导同意了，让你住在宿舍，你今天就收拾收拾，住进来吧，你也好些天没有来学校读书，肯定拉下了很多课程，有哪里不懂的，你来问老师，老师帮你解答。”

　　“谢谢老师！”陈小蓉是发自内心的感激老师，但是让她准备东西，她还真不敢回家去拿，就连书包，她今天也是不敢回去拿的。
　　家里肯定闹翻了天，小昭也肯定会挨骂。
　　小蓉跑后，小昭既替姐姐高兴，又十分害怕父母责骂，就躺在床上装睡。
　　“小蓉呢？陈小蓉那丫头呢？”
　　王秋菊推门进来，发现陈小蓉不见了，原本捆着陈小蓉的麻绳，也都躺在地上。

　　陈小昭继续装睡。
　　王秋菊一巴掌呼在陈小昭的胳膊上，把陈小昭给吓了一跳，她“腾”地坐起来，说：“什么，妈你打我干什么？”
　　“我问你姐呢！”王秋菊没好气地说，“我让你别给你姐松绑，是不是你给她解开的？”
　　“不是，我没有！”陈小昭不敢承认，连连摆手，“不是我，我一直都在睡觉，一定是姐姐自己解开的！”
　　陈德海听见王秋菊的声音，赶忙跑过来，他咬牙切齿地说：“我就不信了，手脚都绑得死死的，她还能自己解开？”
　　陈小昭第一次见父母发这么大的火，她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王秋菊凑在陈德海的耳畔，说了些什么。
　　陈德海点点头，道：“没别的办法了，只能这样了！”

　　王秋菊说道：“小昭，我们也不想这么做，但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陈小昭一脸诧异地望着爸妈，没有料到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只见王秋菊从屋外拿来喜服，二人合伙，给陈小昭套上了大红喜服。
　　陈小昭哭道：“爸妈，你们要干什么呀？”
　　“既然你放走了你姐姐，那你就替她吧！”

　　“妈，我还小！”
　　王秋菊苦口婆心地说：“不小了，这若是在古代，也好生儿育女了，方家是村里少有的富裕人家，你嫁过去，也会过上好日子的，你姐姐不知道好歹，你别学她！”
　　“妈。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王秋菊说：“女人啊，早晚都要过这一关，做女人，生孩子，给人家做儿媳妇，伺候一家老小，照顾孩子长大，这就是女人一辈子的任务！早也好，晚也好，都一样！方家比咱家富裕，你姐小蓉傻。你别傻，嫁过去好好孝敬公婆，生儿育女，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做父母的，也都是为了儿女好！等你有了儿女，你就明白了！”
　　陈小昭一脸茫然地被父母披上了红色喜服，头上蒙上了红色的盖头，按照最古老的风俗，被父母塞进了方家的小轿车。
　　车后，吹吹打打的，跟着唱歌跳舞的队伍。
　　热热闹闹的，陈家嫁了女儿。
　　只是，方家也不知道，车子里坐着的，并不是陈家二女儿陈小蓉，而是陈家三女儿陈小昭。
　　陈小昭跌跌撞撞进了屋，就缩在炕头的角落，一动不动，肚子饿了也不敢说。
　　门外声音嘈杂，都是来贺喜的亲朋好友，还有来要喜糖的孩童。
　　方屿川偷偷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方肉，跑进卧室，关上门，悄声说：“小蓉，肚子饿了吧？快来吃一点，方肉，特好吃，你尝尝！”
　　陈小昭摆摆手，怕被方屿川给认出来。
　　“跟我还不好意思啊，以后，我们就是两口子了！”方屿川把方肉往前凑了凑。

　　香味儿扑鼻，陈小昭的肚子顿时“咕咕叫”了起来。
　　陈家因为爷爷常年吃药，一直很节省，不是逢年过节，根本就吃不上肉。
　　小昭捂着自己的肚子，很想吃，却不敢掀开红盖头。
　　“我都听见你肚子叫了，别不好意思了，快吃！我先出去陪客人喝酒了，盘子放在炕上了，我给你拿了筷子，自己慢慢吃！”
　　方屿川觉得可能陈小蓉有些害羞，所以识趣地放下盘子，转身出去了。
　　方屿川走了好一会儿，陈小昭实在忍不住，便掀开一点缝隙，偷瞄了一眼方肉。
　　方肉非常大，跟盘子差不多大，肉是五花肉，肥瘦相间，酱汁浓郁醇香，勾得小昭肚子里的馋虫都跑出来了。
　　小昭毕竟还是个十五岁的小孩子，心思还都在吃上。
　　她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从凌晨接亲到现在，晌午了，她早上就没吃饭，中午也没机会吃，肚子早就饿得不行了，这一大块方肉，没多一会儿就被她吃光了。
　　陈小昭到底还是个孩子，根本就没想过，从今往后，会有什么改变。
　　到了拜天地的环节，陈小昭像个木偶人一样，站在方屿川的身边，拜了天地和父母。

　　晚上，村子里闹洞房的青年都来了，他们闯进卧室，看见窝在炕上的小昭，纷纷爬上炕，伸手去调戏她。
　　小昭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站起身来，头上的红盖头也不慎掉落下来。
　　那几个青年都比小昭大，她一个也不认识。
　　青年们只知道陈家有三个女儿，却不认得哪个是小昭，哪个是小蓉。
　　“这就是方屿川的新媳妇？陈小蓉？”

　　“不是陈小蓉，还能是谁？”
　　“哈哈哈……方屿川好福气啊，这小丫头，长得真俊呢，唇红齿白的，大眼睛水灵灵的，还那么苗条！”
　　“人家年方二八，能不苗条吗？
　　他们不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是陈小昭，顶替姐姐而来。她哪里够二八，才十五而已，个头还没长起来，可不瘦瘦的吗。
　　方屿川在屋外听见小昭的叫声，顶开了门，闯了进来，他指着屋里嬉皮笑脸的青年们，说：“这是我媳妇，谁也不能动她一手指头！若是让我知道谁动了她一下，我就剁了他的手指头！”
　　青年们嘴上不依不饶，身子却很听话地退后了好几步。
　　“嗨，闹洞房闹洞房，图个喜庆，屿川，你别那么小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