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者重回人间》
第32节

作者: 上班心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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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进一步验证了我们的猜测。我们拿出一个根据被害人头骨复原的石膏像让她辨认,她仔细看了半天,说那个人就是她妹妹钟红。被害人确定后,我们就从钟红的社会关系入手寻找可疑的凶手。但调查了很久,也没有发现潜在的嫌疑人。只好换了种思路,根据凶手分尸手法极为专业这点推断他很有可能是医生和屠夫,随即在全城展开了大排查。
  “我们把宋阳城的屠夫都查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那个可疑的作案者。接着又排查医生,仍然一无所获。这时,有人提供了一条情报,说他们村里有个屠夫赵军和宏兴旅馆的一个服务员关系不一般,以前每周都要偷偷到城里去和她幽会,但最近一段时间他再不到县城去了,心事重重,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我觉得这条线索很有价值,立即带人前往村里调查,经过走访,很多村民都证实了他的说法。种种迹象表明赵军有重大作案嫌疑,我们当天就将他带回了派出所。经审问,他承认自己和钟红有不正当男女关系,但不承认钟红失踪和自己有关,说他也不知道钟红去哪儿了。审了一个多月也没有任何进展。当时离上级限定的破案截止时间已经很近,领导又三天两头的在催,我被逼得实在没办法,只好采用了一些特殊手段迫使他招供……”

  “你所说的特殊手段是什么,能说得具体一点吗?”
  “打、骂、关禁闭、轮番审问、不让睡觉,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我也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我实在也是没办法。”王兵委屈地说。
  “那他就招了?”
  “开始没招,撑了将近一个星期才招了。他真是条硬汉。”
  “那后来呢?”
  “后来他就被判刑了。”
  “法院就根据你们刑讯逼供得到的这份虚假的口供,判了他死刑?”鲁刚不可思议地说。

  “法院不知道口供是假的,他们没有来调查。我也没想到他会被判死刑,我以为最多判个无期。”
  “可就是因为你们的刑讯逼供,导致了这个结果。”
  “我也不想这样,当时上面实在逼得太急,又找不到别的嫌疑人,只能从他身上寻找突破口。虽然他不承认,我们觉得他作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
  “现在看来你们完全找错了对象。”
  王兵神情颓然,垂首不语。
  “你们逼他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样做有可能会造成冤案,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有可能会被葬送,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可能会因此而被拆散,他们会遭受怎样的痛苦,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我想过。当时我心里也很矛盾、很痛苦,他枪毙后那半个多月,我心惊肉跳,晚上觉都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他满身血污来找我索命,半夜惊醒,一身冷汗。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打死我也不会再这样干了。我对不起他!”王兵痛哭流涕地说,悔恨不已。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人都已经死了。”鲁刚心头暗道,安慰了他两句。
  “你说我这辈子还有希望吗?是不是就这样完了?”王兵泪眼模糊地问,这是他此时最关心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看上面怎么处理吧?”鲁刚说,跟他道了声保重,告辞离去了。
  他将调查的结果和证据全部提交给了湖江省高级人民法院。

  当年11月,此案再审正式开庭。湖江省高级人民法院依照审判监督程序对“6·17特大杀人碎尸案”做出再审判决,撤销湖江省高级人民法院和洪泽市中级人民法院之前的刑事判决书,宣告原审被告人赵军无罪。
  次日,湖江省高级人民法院与赵军妻子刘英就国家赔偿事宜达成《赔偿协议书》,与宋阳县人民政府达成一次性经济补偿协议书,刘英获得国家赔偿、补偿款共计元。
  作为冤案的制造者,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王兵被双开;李浩被撤职;田江和周通被记了大过。
  无论他们遭到怎样的处罚,赵军那条无辜的生命也换不回来了;那个因为他们渎职而破碎的家庭也不可能再复原了。
  年底,刘英带着两个孩子去给丈夫上坟。此时她头上已有不少白发,脸上满是风霜。赵小红和赵小宝都已长大成人,自食其力了。丈夫坟前满是野草荆棘,难以下脚。

  她和孩子费了半天劲儿将其清理干净,点燃香烛,撕好纸钱,一边烧一边哽咽着对他说:“军,你的冤案终于昭雪了,这下你可以瞑目了!”
  赵小红和赵小宝闻言心酸不已,和母亲抱在一起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不多时,山上刮起了一阵风,吹得草叶唰唰地响,他们惊讶地抬起了头。风中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似乎在对他们诉说着什么,声调哀怨,动人心魂。
  他们急忙站起身来,竖着耳朵,努力想要辨别那声音。风声习习,那声音夹杂其中,细若游丝,若有若无,难以分辨。

  不一会儿,风停了,那个声音也随之消失了。他们失望地收回心神,待纸钱烧尽后,缓慢地往山下走去。落日的余晖照在三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赵军的冤案得以昭雪,当年乌江河里的那具碎尸是谁?凶手又是何人?至今仍是一个谜。
  一想到那个穷凶极恶的歹徒至今仍然逍遥法外,那个可怜的女子死得不明不白,鲁刚就难以心安,暗暗发誓一定要将那个坏蛋绳之以法,告慰死者的在天之灵,给她的家属一个交代。
  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省公丨安丨厅的领导。领导对此很支持,不过考虑到此案已尘封了十几年,早已淡出公众视线,上级领导不关注,就算破了案也没什么效益。

  鲁刚身为省公丨安丨厅刑侦总队副总队长,工作任务十分繁重,再要抽出大量时间精力来侦办这种冷门案件,未免得不偿失。
  此案是多年未破的悬案,侦破难度极大,最后到底能不能破,还要打个大大的问号,县公丨安丨局的王兵等人不就在这上面栽了跟头吗?莫赔了夫人又折兵就不好了。
  综合考虑后,领导没有同意。鲁刚也不好强求,只好将此愿望藏在心底。
  两年后,公丨安丨部发起“锄凶”行动,要求各级公丨安丨部门对积年未破的命案悬案进行侦破。

  湖江省公丨安丨厅对此高度重视,按照上级“不漏一案、不漏一罪、不漏一人”的要求,立即开展部署,向命案积案发起凌厉攻势,迅速在湖江省掀起一波追凶除恶的高丨潮丨。
  鲁刚见机会来了,再次主动请缨侦办“6·17特大杀人碎尸案”。这次终于获得了领导的批准,为此还专门成立了一个专案小组,鲁刚任组长,在省厅抽调骨干力量协助他侦办此案。
  准备妥当后,鲁刚带人再赴宋阳。
  宋阳县公丨安丨局魏局长亲自接见了他。对省厅的安排,他非常支持,告诉鲁刚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出来,只要能办到,他们一定竭尽所能,全力配合,指示刑侦大队队长张峰和鲁刚具体接洽。
  鲁刚和张峰此前已经打过交道,无需客套,直接进行案情的探讨。
  鲁刚问:“张队长,你对这个案子有什么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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