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还用你说。”
　　次日上午，马国林来到了公丨安丨局。
　　王兵热情地接待了他，笑着说道：“老马，好久不见了，最近生意还好吧？”

　　“嗯，还凑合。”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下午。”
　　“在外面做生意，很辛苦吧？”
　　“没办法，为了生活啊，”马国林说，“王警官，您今天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想找你聊聊案子的事儿。前几天到你店里来了两次，你都没在，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只好托你老婆转告，麻烦你亲自跑一趟了，实在不好意思。”王兵带着歉意说道。
　　“唉，这有什么，配合警方查案，也是我们公民应尽的义务嘛，”马国林豁达地说，“上次那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王兵愁着眉说：“没什么进展，至今也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不过被害人倒是确定了，就是之前你们旅馆失踪的那个服务员钟红，你老婆应该告诉你了吧？”
　　“告诉我了，没想到竟然会是她，真是太可惜了。”马国林叹息着说。
　　“为什么可惜呢？”王兵好奇地问。
　　“她才这么年轻，生命就这样突然终结了，还死得这么惨，谁知道了都会为她感到悲伤和惋惜的。”
　　王兵微微颔首，又问：“你觉得她为什么会被人杀害呢？”
　　“我不知道。钟红性情温和，老实本分，我老婆说她在店里从来没跟客人发生过口角，这样一个温柔本分的女孩子，才来宋阳几个月，按说不应该跟谁结仇啊。”马国林困惑地说。

　　“我也想不明白，但看凶手作案的方式，明显跟她有很深的仇恨。”
　　“莫非她在老家有什么仇人吗？”马国林猜测道。
　　王兵摇着头说：“不可能。要杀她一个弱女子还不容易，直接在老家就可以把她解决了，何必费事追出一千多公里来杀她，这明显不符合常理。”
　　“也许凶手在老家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呢？”
　　“不会，她家我们刚去过，非常偏僻，周围全是大山，若有人安心要杀她，随便哪天趁她上山拾柴火就可以把她干掉，机会多的是。”
　　“有没有可能是她在来的路上跟人结仇呢？”
　　“也不可能。在路上杀一个单身女子更容易，如果等到她在人烟稠密的地方安顿下来，反倒不好下手了。”
　　马国林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他的推测很有道理。
　　“所以她只可能是到了旅馆之后跟人结仇，才导致被杀的，不过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们目前还不清楚。”

　　“你觉得她是被什么人杀的呢？”马国林好奇地问。
　　“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人一定特别凶狠残忍。”
　　“是啊，杀人不过头点地，谁还会把尸体都砍成碎块，真亏他下得了手，你说他是干什么的？”
　　“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我们认为医生和屠夫作案的可能性比较大。”
　　“为什么呢？”
　　“他肢解尸体的手法极为专业，不是胡劈乱砍，死者的关节几乎没有什么损伤，显然他对人体的生理结构非常了解。”
　　“有道理。”马国林表示赞同，心头窃喜，如果是医生和屠夫，那就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我们这几天在重点排查这两类人，你如果有什么情报或线索，记得及时提供给我们，我们会对你进行奖励，奖金不低。”
　　“不用吩咐，如有消息，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奖励就算了，我只希望早点破案，将凶手依法严惩，告慰钟红姑娘的在天之灵。虽然她遇害跟我没有直接关系，可毕竟人是在我这儿失踪的，不抓到凶手，我也觉得怪对不住她和她的家人。”马国林有些惭愧地说。

　　“不用自责，这种事情谁也不希望发生，”王兵说，“麻烦你录个指纹，留下身份信息，就可以回去了。”
　　马国林乖乖照做。
　　临走前，他对王兵说：“我觉得凶手是医生不大可能，最有可能是屠夫。”
　　“为什么？”
　　“你想，医生旱涝保收，又受人尊敬，正常情况下谁会去杀人？屠夫干一天活赚一天钱，收入不稳定，做的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事，心狠手辣惯了，杀个人才不在话下呢。”

　　王兵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采纳了这条建议，先暂时不管医生，把调查重点放在屠夫身上。
　　因是杀猪屠狗之辈，难登大雅之堂，宋阳县到底有多少屠夫，没人做过统计，他们具体分布在哪里，就更不知道了，要想快速精准地把他们找出来是不可能的，还是只能用询问排查的笨办法。
　　警方以“宏兴旅馆”为中心，兵分四路往各个方向展开排查，发现屠夫就立马找来问话、登记、录指纹，一个多月过去了，他们把宋阳县城查了个遍，前后调查了五十几个屠夫，也没找到那个可疑的作案者。
　　没在屠夫中发现凶手，警方又转而调查医生。宋阳县有十几家医院，加上大大小小的诊所，总数不下四十个，医务人员至少有两三千，丨警丨察人手不够，要一个一个排查，不知要查到什么时候。
　　王兵跟领导申请增派人手，但遭到了拒绝。县城警力本就有限，此案已经占用了一半，再要增派人手，领导自然不会答应。

　　王兵心里格外着急。上次受害者确定的时候，副局长刘强曾问他什么时候能够破案，他当时信誓旦旦地表示，再过两个月应该就可以了。
　　如今两月已过，调查还没有半点眉目，刘强对他查案的进度非常不满，已经催促过多次，让他要抓紧，时间不多了。
　　王兵压力很大，连续大半个月都没有回家，天天熬夜加班，精神疲惫，面容憔悴，眼中布满血丝。他不知道这样查下去到底能不能查出凶手，除此以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赌一把，如果赌输了，自己这个刑侦大队长就只好让别人来做了。
　　又查了半个多月，依然没有任何发现。王兵焦虑异常，寝食难安，就在他快要陷入绝望之时，案情突然出现了转机——有人举报屠夫赵军曾到“宏兴旅馆”嫖娼。
　　举报者是个中年男子，名叫吴斌，是赵军的邻居，家住宋阳县怀玉镇牛塘村。
　　据他说，赵军在宋阳“宏兴旅馆”有个相好，以前每周都要背着老婆偷偷到县城去跟她幽会，这事儿他们村里很多人都知道。
　　但最近几个月，他不再到县城去了，老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大家觉得奇怪，打趣问他，他又不肯说，多问几句还要骂人。有一次张三玩笑开过火了，差点被他揍了一顿。

　　吴斌在进城买东西时偶然看到了警方的告示，怀疑赵军可能跟这件案子有牵连，不敢隐瞒，就来公丨安丨局报了案。
　　王兵精神陡振，觉得这是一条重要线索，立即让手下查“宏兴旅馆”的住宿记录。在登记簿上果然找到了赵军的名字，他第一次来住旅馆是在3月12日，第二次是3月20日，后面就没有记录了。
　　当天下午，王兵带人穿着便衣前往牛塘村调查。经过多方走访，证明吴斌所说的确有其事。